藥字從草,故神農辨藥之書曰《本草經》,則本草宜以草部居先。草類甚多,孔子曰∶蘭為王者之香,則蘭之于草,亦猶麒麟之于走獸,鳳凰之于飛鳥,后之修本草者,茍折衷于圣人,自當以蘭為冠矣。蘭以素心者為貴,舒思慮之郁結,蠲蘊伏之濁邪,稀痘催生,清神養(yǎng)液,稟天地至清之氣而生,故昔人有吹氣如蘭之喻。
曉嵐先生《筆記》云∶苗峒地界值蘭開時,有食蘭蕊之蟲,形似蜈蚣而色青,取置杯中,灑以鹽末少許,覆之以蓋,須臾化為水,湛然凈綠,澈如琉璃,蘭氣撲鼻。用以代酰,香沁齒頰,半日后尚留余味。然蘭謝時即死,殊不易得,彼地亦甚珍也,惜不知其何名。愚謂此蟲可與脈望、鞠通相鼎立,洵稱仙品,宜其不易得也。夫蟲而食蘭,猶得仙致,施之于人,效自可知。乃有以省頭草當之者,抑何陋耶!
(刊)潮州蔗田接壤,食蔗之蟲形如蠶蛹而小,味極甘美,性涼,解熱毒,助痘漿,可與蘭蟲并傳。
古之權量既小,而藥劑甚輕,每服數錢者居多;今世反是,故藥價漸貴,所以患病愈難矣,不但良醫(yī)罕出也。如人參一味,竟為富貴人常饌。夫人參亦草根耳,天之生此,原以療人之病,非以養(yǎng)人之生。因無病之人競相購服,而視為養(yǎng)生之物,無怪乎其價之日昂也。其價既昂,偽物日多,而病之果當用此者,遂不能用矣。豈非以有用之才,銷磨于無用之地,而需才之時,反無才用乎?其實古之人參微涼微苦,與近時西洋參性味略同,深明醫(yī)理者似可通融代用,不必刻舟求劍,而默贊參價之昂,擅破貧人之產也。如證屬大虛,西洋參嫌其力薄,不妨以黃 、甘草、枸杞子、龍眼肉之類隨宜匡佐,亦在善用者驅策得其道爾。
此外更有習俗相沿而不知其誤者,略論如上。
枸杞子味純甘,色大赤,其質潤,其性平。《圣濟》以一味治短氣。余謂其專補心血,非他藥所能及也,與元參、甘草同用,名坎離丹,可以交通心腎。
石菖蒲舒心氣,暢心神,怡心情,益心志,妙藥也。而世俗有散心之說,不知創(chuàng)自何人。審是,則周文王嗜此,何以多男而壽考耶?故清解藥用之,賴以 痰穢之濁而衛(wèi)宮城;滋養(yǎng)藥用之,借以宣心思之結而通神明。
《本經》yin羊藿氣寒味辛無毒,主陰痿絕傷,莖中痛,利小便,益氣力,強志。后人因《別錄》羊食而yin之說,遂改為性熱助陽,誤矣。夫羊性喜yin,乃其天賦,不必食此藿也。即謂食之益yin,故以命名,然人非羊也,食之何必yin?吾鄉(xiāng)畜羊者,秋冬以桑葉飼之,故羊之益人,惟杭、嘉、湖者為最。然桑葉者,蠶食之而成絲之物也,若謂人食yin羊之藿而亦yin,則羊食成絲之桑而亦絲矣。蓋體臟既殊,不能以一例論也。如礬石之為物也,蠶食之肥,鼠食之死�?梢娝幱卸ㄐ远w臟不同,則性亦隨之而變矣。余謂羊為火畜,藿稟水氣,羊果食藿而益yin,亦《內經》陰平陽秘之旨耳。惟葉氏云∶yin羊藿氣寒,稟天冬令之水氣,入足少陰腎經,味辛無毒,得地潤澤之金味,入手太陰肺經。氣味降多于升,陰也。陰者,宗筋也。水不制火,火熱則筋失其剛性也而痿矣。yin羊藿入腎而氣寒,寒足以制火而痿自愈也。絕傷者,陰絕而精傷也。氣寒益水,味辛能潤,潤則陰精充也。莖,玉莖也。痛者,火郁于中也。熱者清之以寒,郁者散之以辛,所以主莖中痛也。小便氣化乃出,辛寒之品,清肅肺氣,故利小便。肺主氣,腎統(tǒng)氣,寒益腎,辛潤肺,故益氣力也。氣力既益,內養(yǎng)剛大,所以強志,蓋腎藏志也。此解真得其要者,故錄之以釋諸家之惑。且腎主骨,陰虛骨痿者亦為要藥。經云,腎苦燥,急食辛以潤之,正指此也。
(刊)鄒氏《本經續(xù)疏》亦詳辨yin羊藿性不助陽,與《解要》合。體臟之殊,不但人物迥別,即人與人亦有大不同者�!毒右卒洝吩啤媒鲜捘呈诚戕t死,又有王生者飲茶則死,必二、三日始蘇,醫(yī)無能識其故者。雄嘗見黟人汪振聲食鱉則醉,仁和趙子循茂才飲蔗漿輒衄,定州楊素園大令啖海參必發(fā)熱,須以大黃瀉之而安,皆不可以恒理測也。食物且然,而況于藥平?用藥者可不知藥有定性、氣隨人異之說,而先辨別其臟性乎?
沙參清肺,蓋肺屬金而畏火,清火保金,故曰補肺。肺主一身之氣,肺氣清則治節(jié)有權,諸臟皆資其灌溉,故曰補五臟之陰。肺氣肅則下行自順,氣化咸借以承宣,故清肺藥皆通小水。喻氏謂有肺者有溺,無肺者無溺,可云勘破機關。
(注)六腑氣化,必稟司臟真。昔人治肺氣不化,膀胱為熱邪所滯,而小溲不通,少腹與睪丸脹痛者,一味沙參大劑煎服,覆杯而愈。是肺氣化而小溲通也。后人不曰沙參可通溲閉,乃謂沙參可治疝氣,誤矣。黃履素見一味蘆菔子通小便,詫以為奇。蓋不知蘆菔子亦下氣最速之物,服之即通者,病由氣閉也。故勘病必察其所以致病之由,則用藥自臻神化,而無執(zhí)死藥以療活病之弊矣。
桔梗開肺氣之結,宣心氣之郁,上焦藥也。肺氣開則府氣通,故亦治腹痛下利,昔人謂其升中有降者是矣。然畢竟升藥,病屬上焦實證而下焦無病者,固可用也;若下焦陰虛而浮火易動者,即當慎之;其病雖見于上焦,而來源于下焦者,尤為禁劑。昔人舟楫之說,最易誤人。夫氣味輕清之藥,皆治上焦,載以舟楫,已覺多事,質重味濃之藥,皆治下焦,載以上行,更屬無謂。故不但下焦病不可用,即上焦病亦惟邪痹于肺、氣郁于心,結在陽分者始可用之。如咽喉、痰嗽等證,惟風寒外閉者宜之,不但陰虛內傷為禁藥,即火毒上升之宜清降者,亦不可用也。
柴胡為正傷寒要藥,不可以概治溫熱諸感;為少陽瘧主藥,不可以概治他經諸瘧;為婦科妙藥,不可概治陰虛陽越之體,用者審之。
(刊)趙菊齋先生云∶乾隆間先慈隨侍外祖于番禹署時,患證甚劇,得遇夷醫(yī)治愈。因囑曰∶此肝陰不足之體,一生不可服柴胡也。后先慈年逾五旬,兩目失明,肝陰不足信然。繼患外感,醫(yī)投柴胡數分,下咽后即兩脅脹痛,巔頂之熱,如一輪烈日當空,亟以潤藥頻溉,得大解而始安。善乎《本經疏證》之言曰∶柴胡為用,必陰氣不紓,致陽氣不達者,乃為恰對。若陰已虛者,陽方無根據而欲越,更用升陽,是速其斃矣。故凡元氣下脫,虛火上炎,及陰虛發(fā)熱,不因血凝氣阻為寒熱者,近此正如砒鴆也。
白芨最粘,大能補肺,可為上損善后之藥。如火熱未清者,不可早用,以其性澀,恐留邪也。惟味太苦,宜用甘味為佐,甘則能戀膈,又宜噙化,使其徐徐潤入喉下,則功效更敏。其法以白芨生研細末,白蜜丸,龍眼大。臨臥噙口中�;蛲什轂榧毮�,甘梨汁為丸亦可。
(刊)《癸巳類稿》謂吸亞片成KT 者,專傷于肺,用白芨末和梨汁為膏服可愈。近人加載《洗冤錄》,實不盡然。以肺主出氣、腎主納氣而論,亞片煙之呼吸似無不關于肺者,果系肺受灼爍而津液先損于上,此方卻宜。然吸煙久而成病者,皆先損于下,而為下虛上買之證,以火搏其液,而煙性升提,痰涎易壅于上也。抑王勛臣所謂呼吸由氣管而入氣府,并不由于肺乎?按《說文》∶KT ,瘢也。《廣韻》∶杖痕腫也。今人呼病久破為KT 瘡是也。不可附會于煙引。煙之稱曰“引”者,言其既吸之后,欲罷不能,必引之致死而后已,故謂之煙引。俗作“癮”者,以其音同也,然已失引之木義矣。豈可妄意穿鑿,謂吸亞片者必生瘡于肺哉!
丹參降而行血,血熱而滯者宜之,故為調經產后要藥。設經早或無血經停,及血少不能養(yǎng)胎而胎不安,與產后血已暢行者,皆不可惑于功兼四物之說,并以其有參之名而濫用之。即使功同四物,則四物湯原治血分受病之藥,并非補血之方,石頑先生已辨之矣。至補心之說,亦非如枸杞、龍眼真能補心之虛者,以心藏神而主血,心火太動則神不安,丹參清血中之火,故能安神定志,神志安則心得其益矣。凡溫熱之邪傳入營分者則用之,亦此義也。若邪在氣分而誤用,則反引邪入營,不可不慎。
(注)行血宜全用,入心宜去梢用。
知母苦寒,清肺胃氣分之熱,熱去則津液不耗,而陰自潛滋暗長矣。然仲圣云∶胃氣生熱,其陽則絕。蓋胃熱太盛,則陰不足以和陽,津液漸干,而成枯燥不能殺谷之病,其陽則絕者,即津液涸竭也。清其熱。俾陽不絕,則救津液之藥,雖謂之補陽也可。乃后人以為寒涼之品,非胃家所喜,諄諄戒勿輕用,輒從事于香燥溫補之藥者何哉?此議藥不議病之世界,所以致慨于喻氏也。
白微涼降清血熱,為女科要藥。溫熱證邪入血分者,亦宜用之。何今世不用于女科而視為升散藥,不問邪之在氣在血,往往亂投,誤人不淺。不學無術,此其最也。
芍藥之味,《本經》苦,《別錄》加以∶“酸”字,酸苦涌泄為陰,是開泄之品耳。觀仲圣云∶太陰病,脈弱,其人續(xù)自便利,設當行大黃、芍藥者,宜減之,以胃氣弱易動故也。故滯下為病,乃欲下而窒滯不通者,以此為主藥也。今人誤為酸斂,用以治虛瀉,殊欠考也。惟土受木乘而瀉者,用之頗宜。
(刊)鄒氏《疏證》云∶芍藥開陰結,大黃開陽結。故腸中燥結則用承氣,腹中滿痛多用勺藥。若心下滿痛,病在上焦之陽結,則當用陷胸,而芍藥在所忌矣。
丹皮雖非熱藥,而氣香味辛。為血中氣藥,專于行血破瘀,故能墮胎消癖。所謂能止血者,瘀去則新血自安,非丹皮真能止血也。血虛而感風寒者,可用以發(fā)汗。若無瘀而血熱妄行,及血虛而無外感者,皆不可用。
惟入于養(yǎng)陰劑中,則陰藥借以宣行而不滯,并可收其涼血之功。故陰虛人熱入血分而患赤痢者,最為妙品。然氣香而濁,極易作嘔,胃弱者服之即吐,諸家本草皆未言及,用者審之。
麥冬《本經》所主皆是胃病,《崇原》發(fā)明最詳。其功在心,不可去之。善用麥冬者,其惟香巖先生乎。
(刊)繆氏《經疏》知麥冬為胃經正藥,《寓意草》始言脾胃異治,葉氏大暢厥旨,謂胃為陽土,宜用甘涼,俾后人得所遵循,故洄溪、潤安皆深折服也。
益母草專走血分,婦人以血為用,故有益母之名,非謂不治男子之病也。凡濕熱之邪入于血分,或血熱血瘀為病,皆可治之,今人但入女科,固矣。
夏枯草微辛而甘,故散結之中,兼有和陽養(yǎng)陰之功。失血后不寐者,服之即寐,其性可見矣。陳久者其味尤甘,入藥為勝。
《本經》草蒿即今之青蒿,以莖紫者良。專解濕熱而氣芳香,故為濕溫、疫癘妙藥。又清肝膽血分之伏熱,故為女子淋帶、小兒癇痙疳 神劑。本草未言,特為發(fā)之。惟味甚苦,胃氣虛弱者須回護也。
旋復花今人但用以降逆,而《本經》云補中下氣何也?蓋升降之權在于中氣,氣之不應升而升者謂之逆,反逆為順謂之下,其能反逆為順者,則賴中樞之旋轉,能使中樞旋轉,詎非補中之力乎?觀其色可知矣。余謂旋者,轉旋中氣之能,復者,氣下為順之象∶命名之義以此。
(刊)近閱鄒氏《疏證》引《群芳譜》,言旋復花梢頭露滴入土中,即生新根,可見其生機之旋相升降矣。
表之曰補中下氣,乃圣人體物入微處。薛一瓢案中亦云旋復有斡旋中氣之能,與吾曾王父之論合。世人謂其瀉氣,不敢施于虛體,豈不悖哉!
何首烏內調氣血,外散瘡癰,功近當歸,亦是血中氣藥。第當歸香竄,主血分風寒之病,首烏不香,主血分風熱之疾為異耳。故同為婦科、瘡科要藥,并治虛瘧,并滑大腸。無甚滋補之力,昔人謂可代熟地,實未然也。 庵先生謂熟地、首烏皆是君藥,方中不可同用,尤屬笑談。夫藥之孰為君、孰為臣,當隨證制方而后定其任,見是證,用是藥,即為君藥。明乎此,則本草所載,孰不可以為君?書曰∶任官惟賢材,是治世之賢,不以資格門第論也。草木金石諸品,皆謂之藥材,是治病之藥,不以貴賤純駁論也。良醫(yī)良相同功,亦惟識其材而任之當耳。所謂醫(yī)道通于治道也。
栝蔞根一名天花粉,性涼味甘,故能生津止渴而化燥痰。仲圣明言渴者去半夏加栝蔞根。是半夏化濕痰、花粉化燥痰之的據也。后人順口讀過,不悟其意,而以貝母與半夏為對待,殊不切貼。
栝蔞實一名天瓜,故其根名天瓜粉,后世訛“瓜”為“花”,然相傳已久,不可改矣。栝蔞實潤燥開結,蕩熱滌痰,夫人知之,而不知其舒肝郁、潤肝燥、平肝逆、緩肝急之功有獨擅也。玉橫先生言之最詳。今藥肆中名此為栝蔞,以土瓜根子為栝蔞,用者不可不審。土瓜一名王瓜,即《月令》孟夏王瓜生是也,非蔬圃之黃瓜。蔬圃黃瓜一名胡瓜,《隨園食單》作“王瓜”者,誤也。
金銀花李士材已表其治痢治脹之功,而不知尚有清絡中風火濕熱、解溫疫穢惡濁邪、息肝膽浮越風陽、治痙厥癲癇諸證也。
木通味苦,故瀉心火由小腸出。諸本草皆云甘淡,或言微辛,豈諸公不但未經口嘗,且芻蕘亦未詢乎?
葛根風藥也,風藥皆燥。古人言其生津止渴者,“生”乃“升”字之訛也。以風藥性主上行,能升舉下陷之清陽,清陽上升,則陰氣隨之而起,津騰液達,渴自止矣。設非清陽下陷而火炎津耗之渴,誤服此藥,則火藉風威,燎原莫遏。即非陰虛火炎之證,凡胃津不足而渴者,亦當忌之。
(刊)林北海重刻張司農《治暑全書》序云∶柴胡劫肝陰,葛根竭胃汁,二語可謂開千古之群蒙也。葉氏《幼科要略》曾引及之,而洄溪評為杜撰。雄謂言而中理,雖杜撰何妨。固哉!徐子之評書也。
茜草根曉嵐先生云能解巴蠟蟲毒,以此推之,似可治蛇蝎毒蟲諸螫。
澤瀉有聰耳明目之功,人皆疑之�!独硖撛b》謂究其命名之義,蓋澤者澤其不足之水,瀉者瀉其有余之火,不若豬苓、木通之直走無余,不可視為消陰損腎之品也。
(刊)《理虛元鑒》論證最精,論藥次之,立方則不佳。
黃柏之功,昔人已詳之矣�;蚓挂暈槎舅�,痛戒勿用,毋乃議藥不議病之陋習耶?經言腎欲堅,急食苦以堅之。凡下部不堅之病多矣,如莖痿、遺濁、帶漏、痿 、便血、瀉痢諸證,今人不察病情,但從虛寒治之,而不知大半屬于虛熱也。蓋下焦多濕,始因陰虛火盛而濕漸化熱,繼則濕熱阻夫氣化,反耗精液,遂成不堅之病。皆黃柏之專司也。去其蝕陰之病,正是保全生氣,誰謂苦寒無益于生氣哉!蓋黃柏治下焦?jié)駸嶂T證,正與蛇床子治下焦寒濕諸證為對待。
槐實味苦色黃,清肝膽而涼血。清肝涼血之品類可安胎,獨槐實既不能安胎而反墮胎者何也?則《本經》主子藏急痛一言已括其義矣。子藏即胎宮,屬任脈,為受精之所。
急痛者,因交合不節(jié)所致�;睂崒Mㄈ蚊},直達子宮,能滌射入之精,而瀉yin欲之火,故孕婦用之,其胎即墮。
推之霉瘡便毒,利西泰謂發(fā)于外腎橫骨上,亦穢毒入于任脈之病�!毒霸廊珪酚幸晃痘比镏�,不知傳自何人,余服其妙。
竹類甚多,其名不一,但驗其節(jié)起雙線者,皆可入藥。以壯嫩者為良。若節(jié)間單線者,名毛竹。所謂“刮腸蓖”者,即毛竹之筍也。其籜有毛,故名毛竹,勿入藥用。凡種竹向西北,其根無不向東南行者,盧氏謂其稟木火之氣信矣。然既傲雪凌霜,亦能忘炎敵暑,四時不改其操,性極平和,號為君子。且植物之本,無不由小而漸大,惟竹出土之后,雖干青云而直上,能不改其本體之恒,故“節(jié)”字從竹,表其無毫發(fā)之放溢也。其皮最韌而緊,名之曰筠,塞舟不漏。以鮮者入藥曰茹,清五志之火,祛穢濁之邪,調氣養(yǎng)營,可塞血竇,胎前產后,無所不宜。葉則內息肝膽之風,外清溫暑之熱,故有安神止痙之功。瀝則其液也,故能補血養(yǎng)經絡,達四肢而起廢疾。凡病患久不理發(fā),結而難梳者,用竹瀝少加麻油和勻潤之,即可梳通。故一切憂思郁結之病,無不治之。世人但用以開痰結,陋矣。
黑棗肉腴味濃,紅棗色赤氣香,均以大而堅者為良。入藥各有所宜,隨證分別而用可也。南棗香味皆遜于北棗,徒以形貌取悅于人者。宜供食品,入藥力薄�!秱湟分�,不可從也。
梨亦以北產者良,南產以義烏之插花梨為最。徽州悉尼皮色甚佳而味帶酸,不可入藥。蓋梨不論形色,總以心小肉細,嚼之無渣而味純甘者為佳。凡丹石、煙火、煤火、酒毒,一切熱藥為患者,啖之立解;溫熱燥病及陰虛火熾津液燔涸者,搗汁飲之立效。此果中之甘露子,藥中之圣醍醐也。瀕湖發(fā)明,詳著其功矣。
(校)甘露子,蕉實也。生津解渴,潤燥除煩,更勝于梨。乃果中之仙品,惜不易結耳。
鮮柿以熟透不生核者良。味甘性寒,養(yǎng)肺胃之陰。宜于火燥津枯之體,脾氣虛寒者啖之即瀉。干柿以北產無核者良。本草已載其功,而滋補脾胃,最宜于小兒。凡小兒忌食香燥干硬等物,以疳者干也,又疳字從甘,弗食甘酸果品雜物。惟柿樹不生蠹,故小兒初進谷食,宜用干柿飯上蒸熟,嚼飯喂之,自無疳蟲脹瀉諸病。此古人所未言也。
木瓜一味為末,治霉瘡結毒,惟《解要》載此方。
枇杷葉毛多質勁,味苦氣涼,隆冬不調,盛夏不萎,稟激濁揚清之性,抱忘炎耐冷之姿。靜而能宣,凡風溫、溫熱、暑燥諸邪在肺者,皆可用以保柔金而肅治節(jié);香而不燥,凡濕溫、疫癘、穢毒之邪在胃者,皆可用以澄濁氣而廓中州。本草但云其下氣治嗽 ,則偉績未彰,故發(fā)明之。
(刊)香巖先生嘗云∶天氣郁勃泛潮,宜以枇杷葉拭去毛,凈鍋炒香,泡湯常飲。清香不燥,能辟穢濁,可免夏秋時令之病。與此暗合。
龍眼肉味純甘而溫,大補血液,蒸透者良。然濕盛者能生痰,脾弱者滑大便,不可不知也。其核研敷金瘡磕跌諸傷,立即止血止痛,愈后無瘢,名驪珠散,真妙藥也。其殼研細治湯火傷亦佳,若焚之可辟蛇。皆有用之物。凡啖龍眼者,何可輕棄耶?
藕以仁和產者為良。熬濃汁服,既能補血,亦能通氣,故無膩滯之偏。蓮子交心腎,不可去心,然能滯氣。單用心,則大降心火。荷葉燒飯,大升脾氣,以荷葉屬震,震為木,土得木而達也。燒飯者,以荷葉同米煮為飯也。杭州呼煮飯曰“燒飯”是矣。謬者解為荷葉包飯于火中燒之,不通甚矣。
蒲桃以北產者良,吐爾番出者,純甘無核尤勝。大補肝脾之血,與枸杞子同功。胎上沖心,單用蒲桃一兩煎服,立愈。
甘蔗以青皮者良,名竹蔗。臺州所產,長大如竹。甘涼清熱充津。俞文起先生云∶一名接腸草,昔有腸斷者,頻飲此汁而愈。
蘆菔能制面毒,故一名來服,言來 之所服也。俗作萊菔、蘿卜,失其旨矣,種類甚多,厥功甚大。生用能解風火、溫燥、濕熱之邪,故煙毒、煤毒、酒毒、火毒,失音、痰閉、中風、咽喉諸病,無不立奏神效;熟用補脾肺,和腸胃,耐風寒,肥健人,可以代糧救荒,誠蔬圃中之一路福星也。本草既沒其豐功,更誣以耗滲,豈不冤哉!然薄海蕃滋,鄉(xiāng)人廣種,以充糧食,終身啖之而康強壽考,且有垂老而發(fā)不白者。此人所共睹之事,何以修本草者獨貿貿也。
(校)本草言茄子最不益人,女人食之傷子宮,而內君獨嗜之,雖有娠亦不忌,然生育頗易�?梢姽热夤耍允丘B(yǎng)人之物,不必講求服食饕餮肥甘也。
冬瓜以杭州搭棚而種,使其懸生棚內,既遮日曬,又不著地。味純甘而不帶酸者良。涼而潤肺,甘能養(yǎng)胃,極清暑濕,止煩渴,利二便,消脹滿,治暑濕霍亂瀉痢有殊功。子潤肺化濁痰。皮解風熱,消浮腫。蔬圃中妙品也。
食茱萸即古人重九登高所佩者,種類不一;俗名辣椒、辣茄、辣虎,稱謂亦不一也。味極辛,性大熱。少食能疏風秘,故世人誤以為性涼,而陰受其禍者多矣。凡陰虛血熱之人,切不可食。
糯米可釀酒,甘酒之人日多,釀酒之家日眾,種糯之田日廣,則種粳之田日奪,而米價日增矣。民無蓋藏,豈非大病?醫(yī)國之工,可不為之計乎!
(刊)米價日貴,固病國病民之大故也。今則銀價日昂,漏卮莫塞,其病益劇矣。醫(yī)國之工,尤當早為之計也。
粳米為養(yǎng)人之至寶,而荒歉時有,不可不豫籌積儲之法也。最簡易者,但將飯干曬透,永遠不壞。饑者嚼一撮,得米氣便可不死。每年各家留飯一斗,曬透入甕,存儲干燥處,甚不費力,貧富皆可為之。若得家家如此,遠勝積谷備荒多矣。
(注)以糯米一斗淘凈,百蒸百曬,搗細入甕,存干燥處亦不壞。日服三勺,渴則飲之,斗米可度一月。
家有老人不能嚼飯干者,不可不知此法。故補錄之。
蠶豆實于蠶時故名,一名fo豆,fo誕可薦新也。補中益氣。小兒禁食,恐難化也。龍喜取之,故開花遇雷電,則不結實。海船內有蠶豆一粒,即不能出洋,龍欲取之也。航海者不可不知。
石膏余師愚以為治疫主藥,而吳又可專用大黃,謂石膏不可用,何也?蓋師愚所論者,暑熱為病,暑為天氣,即仲圣所謂清邪中上之疫也,又可所論者,濕溫為病,濕為地氣,即仲圣所云濁邪中下之疫也。清邪乃無形之燥火,故宜清而不宜下,濁邪乃有形之濕穢,故宜下而不宜清。二公皆卓識,可為治疫兩大法門。故學醫(yī)不比學詩文之可專尚一家,如詩法三唐、文宗兩漢,已可橫絕一時,醫(yī)必博覽諸書而知所取舍,不為古人所欺,庶能隨證用藥而不誤世也。
(校)林觀子先生云∶陶節(jié)庵之于傷寒,其所窺者止大綱粗跡,而非窮神極變之精微,故王金壇謂其聾瞽后學,為仲圣之罪人,非過論也。奈今之治傷寒者,率守陶氏一家之書,以為軌則,可不嘆哉!又王予中太史《白田集》,論陶氏以傷寒與溫暑諸證解表不同,而治里則同為大不然,且謂承氣、白虎豈可以治溫暑。噫!
太史雖深究理學,實未知醫(yī)學,何必發(fā)此議論以誤后人耶!深恐世之讀其書者,信其學問而并信其醫(yī),故附及之。
(刊)蕭山郁龍士《瑤史》載楊天安云∶杭州李車兒后裔仁山先生,真痘科大作手。一火痘悶證,用石膏斤半熬湯,煎黃連五錢為劑,發(fā)猶未透,為加金汁一盞始愈。以金汁乃濁陰,可治亢陽也。雄按∶此深得費氏之法者,痘證挾疫,豈不信然。
鹽味最咸,《泰西水法》云∶辛甘酸苦皆寄草木,獨咸寄于海水,而海水不冰者,海水咸也。故曰咸者,生于火也。火燃薪木既已成灰,用水淋灌即成灰鹵,燥干之極,遇水即咸,此其驗也。愚謂惟其屬火,故生物遇之即死,蓋體潤而用燥之物也。古人但云咸能軟堅,咸能潤燥,而不知咸能堅軟,咸能燥濕。試觀一切易腐之物,得鹽腌之,即堅干而可經久。凡鹽倉任務之人,從無患香港腳者,以其日踐踏于鹽地,故濕氣不能病也。然燥物遇咸則潤,故鹽能爛鐵,是軟堅也,濕物遇咸則燥,故鹽能干液而堅軟也。味過咸即渴者,干液之征也。既能干液,則鹽味屬火無疑。燥濕堅軟,固其宜矣。但味雖屬火而性下行,虛火上炎者,飲淡鹽湯即降,故為引火歸元之妙品。吐衄不止者,鹽鹵浸足立愈。
豕腦多食能痿陽,何也?蓋坎為豕,在地支則屬亥,水畜也,水性最弱,而腦者其一身之主腦也,故能柔物,可以熟皮,久食之不僅陽痿,云有患軟癱者。惟為木畜,故肉最多而無筋,腎極盛而多子,性喜卑濕,穢食偏肥,能化穢食為肥脂者,非其脾運之獨健,乃其胰獨大于他獸也,胰主消化食物,大而濃力,故能變朽腐為神奇。觀染家用以洗絹帛,則黑者可白,人用以為面脂,則黎者可澤。若蒸熟食之,可以助消化,滌濁痰。
故婦人子宮脂滿不受孕,及交合不節(jié)而子宮不凈,此能走任脈,清子官,且血肉之品無克伐之慮,最為妙藥。
若孕婦食之,則蠲胎垢,其兒出痘必稀。
牛乳滋潤補液,宜于血少無痰之證。惟性溫而膩,若有痰火者,反能助痰滯膈而增病也。用者察之。人乳亦然。諸滋膩藥無不然也。
驢皮煎膠而用阿井水者,取濟水之伏流也。其不名驢皮膠而名阿膠,乃功歸至靜之水,以制浮動之火,故能愈血證。夫水尚欲其伏流,顧可以火炒而用乎?以此推之,則驢皮膠不必定以阿水煎也,伏流之泉無不可用。滋陰清熱之藥,皆不可以火炒也。一經火炒,則涼者溫而靜者動,清潤失而燥烈存,所謂火能革物之性也。
或大苦大寒大毒之品,恐其太過,則或炒或炮,古人制法亦詳,最可笑者,如竹茹之類,用者不過取其清氣,而后人必炒而用之,不知是何肺腸?不但此也,凡清解之劑,煎須急火,則藥氣尚在,設緩煎濃煮,即全失清涼之味矣,況炒焦其藥哉!
鹿茸性熱升陽,陰虛而陽易浮越者不可擅用,目擊誤用而血脫于上以殞者多人矣。
鼠矢不但治女勞復也,可以散乳癰,通淋濁,已疳脹,消疝瘕。
海 本水結成,煮之可化為水。夫身中之痰,亦由火搏其水而成者,故為化痰之主藥。且泄郁火,宣滯氣,能消食積,通二便,止腹痛,除脹滿。惜無知之者,故表之。
鱉一名神守,故鱉甲乃安神妙藥。
珍珠補陰明目,鎮(zhèn)逆安神,皆取蚌性純陰,感月而胎之效也。今肆中所售皆粵產蛇珠,但可以治風痰,通經絡,理癇痙,與蚌珠動靜懸珠,不可以之治心病也,用者辨之。
童子小便最是滋陰降火妙品,故為血證要藥。必用童子者,取其知識未開而無妄動之火也。尤須澹泊滋味,不食葷膻,去其頭尾,但以中間一段清澈如水者,始有功效。若煉成秋石,昔人尚謂其中寓暖氣,在所不取,何后人妄造回輪酒之名,令病患自飲己溺,愚者誤信,良可憫也。夫人既病矣,溺即病溺,以病溺猶堪治病,則無病之溺皆可為藥,何必取童子,戒葷腥,去頭尾,欲清澈,而故難其事哉?蓋人雖無病,其飲食之精華皆已化為氣液,其糟粕則下出而為便溺,清升濁降,誰不知之。所謂病患者,非有六yin之感,即為五志之傷。
病之去路即在二便,以二便為濁陰之出路也�?梢姴』贾�,濁陰中更有病氣雜焉。再使病患飲之,是以既出之病氣,更助以濁陰之穢氣,仍令入腹,殆不欲其病之去乎?名曰回輪酒,必至病亦回輪不已,待其人入回輪而后已,不亦 哉!況病患之溺,臭穢必甚于平人,極能敗胃,若溺色清澈者,則其病非寒即虛,治宜溫養(yǎng),更不可令飲己溺矣。何世人竟不悟也!
周亮工先生云∶親串有從余游都門者,其人謹愿,生平絕跡北里,突生霉瘡,不解所自。余忽悟其故。解之曰∶君因質弱,常服紫河車。京師四方雜集,患霉瘡者甚伙,所服之中,安知無霉瘡衣胞?此瘡能延及子孫,氣之所沖尚能中人,生子多無皮膚,其胞尤為毒瓦斯所歸,君之患必由于此。眾人皆以為然。夫忍于食人之胞以自裨,蓋仁者尚不為,況未必有功而適以滋害如此,可不戒哉!
《洗冤錄》云∶有人昵一婢而脫者,斂時啟所蓋被,異香四發(fā),或以為登仙,實因服房藥多麝臍通透之品故耳。又云∶人于身死之后,其面或青或紫,手足指甲或為青黯或為紫黑,口鼻或為血出,或為遍身青紫,更或有肉為膚裂、為脫落者,豈盡服乎砒、鴆而致之。蓋世間無一非生人之具,則無一非殺人之符。偶一相犯,即凝為毒,非特砒、鴆為然,而參、附為尤甚。人第沉溺于補之一字,盡為迷惑,莫之或悟,反云服以參、附,亦不奏功,竟以委之天數,抑何愚之至,而天數之冤,何日而得洗哉!每見人日服參、附而恣行殘賊,不可以對屋漏,以致孽業(yè)糾纏,口鼻流血,膚為寸裂而死者,殊不少也。愚謂趙養(yǎng)葵、張景岳輩,惜其未讀此書耳。
(注)世之信邪說而餌房藥,喜溫補而服參、附, 紳先生多犯之。醫(yī)書垂戒,輒借口扶陽抑陰之說,以詆其非。若《洗冤錄》乃部頒驗用之書,醫(yī)家或有來讀,官場不能不讀,既讀其書,尚不知悟,往往蹈此覆轍,殆所謂孽業(yè)糾纏,故不能自主者乎?
(校)《洗冤錄》又云∶夏月汗透衣,切不可于烈日中曬。若將干而豪雨欲來,急為收納,則烈日之毒即銅于內。如遇酷暑汗出時偶一衣之,則暑以引暑,其毒立中,證候全類傷寒,若誤作傷寒治,必至發(fā)狂諺語,再誤投參、 、附、桂,陽以益陽,未有不至口鼻流血不已者。此亦醫(yī)家所當知也,故附錄之。
紀曉嵐先生云∶神仙服餌見于雜書者不一,或亦偶遇其人,然不得其法則反能為害。戴遂堂言∶嘗見一人服松脂十余年,肌膚充悅,精神強固,自以為得力。久而覺腹中小不適,又久而病燥結,潤以麻仁之類不應,攻以硝、黃之類,所遺者細僅一線,乃悟松脂粘附于腸中,積漸凝結,愈濃則其竅愈窄,故束而至是也。無藥可醫(yī),竟困頓至死.又見一服硫黃者,膚裂如磔,置冰上痛稍減。古詩云∶服藥求神仙,多為藥所誤,豈不信哉!
(刊)隱居巖谷者,深山無日,霧露時侵,溪澗水寒,人煙闃寂,其服松脂、蒼術之類,不過借以祛寒濕之邪耳。若富貴人尤而效之,是不揣其本而齊其末矣。
又云∶世俗遇食物凝滯之病,即以其物燒灰存性,調水服之。余初斥其妄,然亦往往驗。審思其故,此皆油膩凝滯者也。蓋油膩先凝,食物稍多,則遇之必滯。凡藥物入胃,必湊其同氣,故其物之灰,能自到某物凝滯處。凡油膩得灰即解散,故灰到其處,滯者自行,猶之以灰浣垢耳。若脾弱之凝滯,胃滿之凝滯,氣郁、血瘀、痰結之凝滯,均非灰所能除矣。接此理人所未悟,先生見理甚明,故有此妙解。
徐悔堂嘗云∶本草言何首烏之最大者,服之須發(fā)可轉白為黑。余在廣西,見鎮(zhèn)安府所產何首烏,大者每重百余斤,彼處人食之與薯芋等,初不聞變皓首為黑頭也。又全州西延六洞諸山中,土人皆以種百合為業(yè),大者每枚重五、六十斤,最小者亦六、七斤,其形與吾鄉(xiāng)白花百合等,惟龐然特異耳。土人澄為粉,每斤售銀五、六分,物多價賤,皆不以奇物視之也。按觀此益見神仙服食之說為虛誕不足信。又云∶蚺蛇出兩廣,而西省為更多。其形頭方口闊,目光如鏡,皮色黑白斑然,尾甚細,其末可貫數百錢。土人言蛇大如人臂,行即風生,常豎身三、四尺而逐人。性最yin,婦女山行者,皆佩觀音藤一條,否則必為其所纏,以尾入陰死。觀音藤遍身皆倒刺,似吾鄉(xiāng)之虎杖而較柔。人見山有此藤,即知近處有蚺蛇矣。其穴兩頭皆通,此入則彼出,彼入則此出。捕者探知穴之所在,群集多人,各斷藤尺許,攜之以往。伺其入穴,以婦女污KT 袒衣置諸前穴之口,而燔柴草于后穴,以叉入之,煙滿穴中,蛇不能耐,遂直竄前穴而出,聞衣KT 穢氣,即盤旋纏繞之,至于破碎而不已,人伺其力懈,群以所 藤遍擲其身,遂垂首貼地不敢動矣。復用藤作圈套其頸,弄之若鰻鱔然。盛諸竹筐,舁之以歸。宰蚺之法,出置于地,先取其膽。膽有二∶在肝者曰坐膽,不適于用,在皮曰行膽,以杖頻擊其一處,則此處漸高如雞卵,剖之而膽出焉,蓋護疼也。炭火 干,瓷瓶錮之。用作傷科之藥,價比兼金。然后直舒其身,以毛竹巨釘釘之于地,剖腹剝皮畢,逐段斷之。其頸上藤圈,至斷之為段方可棄去,否則雖已剖腹剝皮,尚能奮躍而起。物之相制,此為最甚矣。其肉能祛風疾,愈瘡瘍,功效如神,以燒酒浸之,可以歷久。其皮蛇大則紋細,樂器中用以鞔三弦之鼓,必硝熟而后可用,生則易蛀易裂也。其骨有名如意鉤者,形僅如錢,惟雄者有之,為房術中上藥,口銜之可通宵不倦。其腹中之油,力能縮陽,人不可近,稍近之則玉莖睪丸俱入腹中,無藥可治。土人云蛇生幾年,則陽縮幾年,屆期自能出也。余在梧州時,見太守永公宰一條,大如屋柱,長二丈余,肉味鮮美,殆勝于雞。
按此可補諸家本草之未詳,故錄之。
曉嵐先生又云∶雄雞卵能明目,理不可解。愚謂此等不易得之物,可置弗論。惟賽空青尚易造,且亦近理。
其法于冬至日取大蘆菔一枚,開蓋挖空,入新生紫殼雞卵一個在內,蓋仍嵌好,埋凈土中約四、五尺深,到夏至日取出,用女人衣具包裹,藏瓷器中,否則恐遇雷電,被龍攝去也,謹之!卵內黃白俱成清水,用點諸目疾,雖瞽者可以復明,乃神方也。惜余未試,錄此以待將來。
(刊)不易得之藥,出重價而購得之,亦恐不真,如狗寶、空青之類,辨別甚難,慎疾者不可試也。俞花云∶一村人自言病噎瀕危,一日其子早起,見草際一蟾蜍方蛻,素聞人言蟾蛻可治噎膈,急往取之,僅得其半。持以進父,服之良愈。是亦一奇方也。惜蟾蜍不常蛻,即蛻亦隨自食之,人不易得耳。如此類之不易得者,可遇而不可求之謂也,一旦遇之,人人共識,茍或需此而竟得之,雖償以重價可焉。
本草自李氏《綱目》集其大成,世皆宗之。后有劉氏之《本草述》,倪氏之《本草匯言》,盧氏之《半偈》,隱庵之《崇原》,石頑之《逢源》,香巖之《解要》,皆各抒心得,多所發(fā)明,學人所當互參也。而趙恕軒先生《綱目拾遺》,搜羅繁富,辨正多條,尤為李氏功臣,惜書無刊本,世罕知之。茲錄其切于常用者如下。
《本經》鹵堿即石堿也,當以《逢源》為是。李氏遺鹵堿而補列石堿,誤矣。
樸硝、硝石,《本經》錯簡,李氏不察,諸家踵誤,亦以《逢源》辨正為是。
砂有二種∶一種鹽 ,出西戎,狀如鹽塊,得濕即化為水或滲失;一種番 ,出西藏,有五色,以大紅者為上,質如石,并無鹵氣。李氏所引皆鹽 也,真藏 能化血肉為水,雖 煉亦不可服。
(注)本草謂能化人心為水者,正指藏 為言也。中其毒者,生綠豆研汁恣飲之。
山慈姑處州人以白花者良,形狀絕似石蒜。李氏于山慈姑集解下注云∶冬月生葉,二月枯即抽莖,開花有紅、黃、白三色。于石蒜集解下注∶春初生葉,七月苗枯抽莖,開花紅色,又一種四、五月抽莖,開花黃、白色。余昔館平湖仙塘寺,沈道人從遂昌帶有慈姑花一盆來,親見之,其花白色,儼如石蒜花。據土人言,無紅、黃花者。其花開于三月,而《逢源》慈姑下注云∶開花于九月,則誤以石蒜為慈姑矣。李氏于慈姑條下附方引孫天仁《集效方》用紅燈籠草,此乃紅姑娘草,專治咽喉口齒,即《綱目》所載酸漿草是也。乃不列彼而列此,豈以慈姑又名鬼燈檠而誤之耶?夫慈姑雖解毒,不入咽喉口齒,何得誤入?又引《奇效方》吐風痰用金燈花根,不知石蒜亦名金燈花,慈姑根食之不吐,石蒜根食之令人吐,則《奇效方》所用乃石蒜,非慈姑也。李氏且兩誤矣。
(注)今人以慈姑入咽喉方中,皆承李氏引《集效方》之誤也。然恕軒先生目擊其花,故知其誤而辨之。
其未見者,惡從而辨之?辨藥之難,于此可見。茍非人所共識共知之藥,可擅用哉!
草以蘭名者有數種,今人呼為奶孩兒者,澤蘭也。方莖紫花,枝根皆香。人家多植之,婦女暑月以插發(fā)。
入藥走血分。省頭草則葉細碎如瓦松,開黃花,氣微香。生江塘沙岸旁,土人采之,入市貨賣,婦人亦市以插發(fā)jfsoft.net.cn/wsj/,云可除 垢,未見有入藥用者。又有香草,葉如薄荷而小,香氣與薄荷迥別,五、六月間人家采以煎黃魚,云可殺腥代蔥,此即所謂羅勒是也,未聞有入藥者。又有孩兒菊,葉如馬蘭而長,近皆以此作澤蘭用,云可入藥治血。此四種皆香草,惟奶孩兒香尤峻烈。李氏于蘭草釋名下概以省頭草、孩兒菊混列一類,至集解所詳形狀,則又以孩兒菊為澤蘭,附方中則又認省頭草為蘭草,皆誤也。又謂羅勒即蘭香,而《逢源》云羅勒與蘭香迥別,當以張說為可信。
茵陳乃蒿屬,昔人多種以為蔬�!侗窘洝匪d主風濕寒熱,熱結黃膽,濕伏陽明所生之病,皆指綿茵陳而言,其葉細于青蒿者是也。干之色作淡青白色,今人呼為羊毛茵陳者是也。其性專利水,故為黃膽濕熱要藥。
一種生子如鈴者,名山茵陳,即角蒿,其味辛苦有小毒,專于殺蟲,治口齒瘡尤妙,今人呼為鈴兒茵陳。藥肆中俱有之,此不可以不辨而概誤用之也�!毒V目》以茵陳、角蒿分別,故是卓識,而未能指出俗以角蒿為茵陳,且將山茵陳治眼熱赤腫方引入茵陳條下,至角蒿下亦無一語言其苗葉形狀者,或尚未知此即山茵陳耶?
《逢源》云∶南瓜至賤之品,《綱目》既云多食發(fā)香港腳黃膽,不可同羊肉食,令人氣壅,其性滯氣助濕可知,何又云補中益氣耶?前后不相應如此。吳遵程云∶南瓜本益氣,惟不可與羊肉同食,則令壅滯。此吳氏為兩袒之說。不知南瓜本補氣,即與羊肉同食,脾健者何礙?惟不宜于脾虛之人。如今人服參、 ,亦有虛不受補者。大凡味之能補人者獨甘,色之能補人者多黃。南瓜色黃味甘,得中央土氣最濃,故能溫補脾氣,不得以賤而忽之。昔在閩中,聞有素火腿者。云食之補土生金,滋津益血。初以為即處州之筍片耳,何補之有?蓋吾浙處片亦名素火腿者,言其味之美也。及索閱之,乃大南瓜一枚。蒸食之,切開成片,儼與蘭熏無異,而味尤鮮美。疑其壅氣,不敢多食,然食后反覺易餒,少頃又盡啖之,其開胃健脾如此。因急叩其法,乃于九、十月間收絕大南瓜,須極老經霜者,摘下就蒂開一竅,去瓢及子,以極好醬油灌入令滿,將原蒂蓋上封好,以草繩懸避雨戶檐下,次年四、五月取出蒸食。名素火腿者,言其功相埒也。
(刊)南瓜種類不一,性味亦殊,《綱目》之說是也。早實者其形扁圓,與黃瓜同時,杭人呼為霉瓜。嫩時充饌頗鮮,亦堪果腹,而性助濕熱。雄嘗與羊肉同食者兩次,皆患瘧,嗣后不敢下箸。晚實而形長者良,杭人呼為枕頭瓜,老而黃者耐久藏。味甚甘,蒸食極類番薯,亦可和粉作餅餌。功能補中益氣。饑歲可以代糧,先慈勸人廣種以救荒。種愈佳者子愈稀,近蒂處半身皆實,不能開竅取瓤,近臍處始有子,若此種者,宜就臍開取矣。槍子入肉,南瓜瓤敷之即出。陳東竹磋尹云∶火藥傷人,生南瓜搗敷立愈。
大腹子乃大腹檳榔,與檳榔形似而性稍異。《綱目》謂其功用無殊,故藥肆中多以大腹子代檳榔,率由李氏之言而誤也。《逢源》辨之是矣。
鳳仙花一名透骨草,以其性利能軟堅也�!毒V目》有名未用收透骨草,引《集效》、《經驗》諸方,載其主治而遺其形狀,蓋不知其為鳳仙花別名也。又鴨腳青乃藍淀中一種,李氏引《普濟方》又失考核,何其未博詢耶?
《綱目》蔓草內載含水藤,引《交州記》云∶狀若葛,葉似枸杞,多在路旁,行人乏水處,便嚼此藤,故名。菜部又載東風菜。按《廣志》∶廣州有涼口藤,狀若葛,葉如枸杞,去地丈余,絕之更生,中含清水,渴者斷取飲之甚美,沐發(fā)令長。此藤又名東風菜,先春而生,東風乃至,農夫以驗土膏之動。一名綠耳,可為蔬。
據此形狀,解渴與含水藤同,其可為蔬名東風,又與東風菜同,則是一物也。李氏誤以為二∶一收入蔓,一收入菜,未免考核失當,良由為《廣州記》所誤耳。
《綱目》以海月為江瑤柱,復附海鏡,不知海月即海鏡,而江瑤非海月也。此乃承《嶺表錄》之誤。按《海物疏》云∶海月形圓如月,亦謂之蠣鏡。土人磨其殼以為明瓦者是也。嶺南謂之海鏡,又呼為膏藥盤。江瑤殼色如淡菜,上銳下平,大者長尺許,肉白而韌,柱圓而脆,與海月絕不相類,何可牽為一物耶?
李氏以海鏡附在海月條下,注引郭璞《江賦》∶ 腹蟹。以為即此物,則又大誤。不知 又非海鏡也。
《海南志》∶ 狀似珠蚌,殼青黑色,長寸許,大者二、三寸,生白沙中,不污泥淖,乃物之最潔者也。有兩肉柱,能長短,又有數白蟹子在腹中,狀如榆莢,合體共生,常從其口出,為之取食。然 清潔不食,但寄其腹于蟹,蟹為 而食,食在蟹而飽在 ,故一名共命嬴,又曰月蛄。每冬大雪,則肥瑩如玉,日映如云母,味甘柔,蓋海錯之至珍者。又有海鏡,一殼相合甚圓,肉亦瑩潔,有紅蟹子居其腹為取食,一名石鏡,其腹小蟹曰蚌孥。據此明是二物,在 腹者則白蟹子,在海鏡腹者則紅蟹子,又各不同。余在奉化親見 ,形狀迥與海月不同,何能強合耶?
《綱目》蟹下集解引述諸種,謂蟛蜞大于蟛 ,生陂池田港中,有毒,令人吐下,不可食,故蟛蜞主治,惟取其膏涂濕癬、疽瘡,外治而已。又云似蟛蜞而生沙穴中,見人便走者沙狗也,不可食。不知二種皆可食。
按《介譜》∶生毛者曰毛蟛蜞,有毒,多食發(fā)吐利,而潮州人無日不食,以當園蔬。又《海錯疏》∶松江、上海出沙狗,即沙中小蟹,土人取之,以酒糟釀食,殼軟內含脂膏。凡食置盞中,以沸酒沃之,少頃則殼內脂漿盡浮于外,惟剩空殼,酒更甘美,食之益人。吳淞人以為珍品,呼為沙里狗。李氏以為不可食,未免為古書所愚耳。
《本經》桑根白皮主傷中,五勞六極,羸瘦,崩中脈絕,補虛益氣。此乃指桑椹而言,后人并列根皮之下,世多不察。仲醇遂以為根皮補元氣,性寒而能除內熱,則以上諸證自愈,真同癡人說夢�?苁项H疑《本經》獨遺其椹,不知根皮何以能治傷中等證。惟石頑獨能勘明其誤,而功歸于椹。瀕湖博識,何于《本經》尚爾承訛耶?愚按桑上寄生取其得桑之余氣,其功尚爾。善乎《理虛元鑒》言物性有全身上下純粹無疵者,惟桑之與蓮。故桑皮性不馴良之說未可信,而寄生罕真不必用。與其用他樹之寄生,何如用桑樹之嫩枝。庶免重價購偽藥,而反滋弊竇也。
(刊)《張氏醫(yī)通》可謂集諸家之大成,而《本經逢源》一書尤具卓識,豈但論桑椹之功為發(fā)前人未發(fā)乎!
近閱鄒潤安先生《本經疏證》,則諸賢議論皆未盡當。況潤安學問淵博,寇氏、張氏之書亦已見過,乃于桑根白皮下疏云∶或問《本經》桑根白皮之功,舉天下之虛證幾盡治之,宜補劑無與匹者矣,何后賢視之,其功一若甚狹耶?余謂不然,考《千金》于五臟之勞,大旨以《四氣調神大論》中逆四時之氣一節(jié)為主,因分析其輾轉虛實,致使關格生勞,于六極則以《陰陽應象大論》天氣通于肺至治五臟者半死半生為總論,分列《風論》、《痹論》五臟四時所受病于筋、脈、肉、氣、骨五臟之下,以《藏氣法時論》五臟虛實見象綴之,惟精極則以謂通主五臟六腑之病候,獨歸重于腎。是勞不盡屬于虛,極有以異于竭,既有盛有衰,有虛有實,又有四時之邪繩貫其間,其為虛證已無幾矣。況勞極之病,有由傷中者,有由傷外者,有羸瘦者,有不羸瘦者。桑根白皮之所主,僅傷中之五勞六極且羸瘦者,不既已不廣歟。所以然者,桑根白皮為物甘辛而寒,寒者其氣下歸于腎,甘辛者其味上達于肺脾,肺脾者水津運化之通衢,腎者水津歸宿之廬舍,上焦運化不愆,則中之傷者以漸可瘳,下焦歸宿有方,則外之羸者以漸能旺。且其物堅致韌密,潔凈無瑕,剔其皮為紙,則牢固難敗,以其葉飼蠶,則吐絲連續(xù)。故于崩中脈絕之候,又能補虛益氣,明其于內崩則能補虛而去者可復,于脈絕則能續(xù)氣而斷者可聯(lián)也。曰“桑根白皮,還瘦為豐”,固有諸矣�!秳e錄》以之去肺中水氣,肺中有水必面浮,又以療水腫腹?jié)M臚脹,非過不羸瘦乎?夫惟其不羸瘦,轉有以知其羸瘦矣。水為有形之物,必其胸腹中有空隙乃能容之,如其肌肉豐盈,氣道充滿,則水更居何所?且脾肺之氣化連屬,水道之通降得常,所以治羸瘦者,正其所以治水,又豈有二致哉?雄按∶以補益之功歸之于椹,謂為闡發(fā)桑椹之功,固無不可,而鄒氏之書疏經旨以證病機,俾古圣心源,昭然若揭,不但有裨后學,足以壓倒前人。
粉 即鉛粉,乃用鉛打成薄片,入甑,以醋一瓶同蒸化作粉也。今杭城多有業(yè)此,名曰粉坊。工人無三年久業(yè)者,以鉛醋之氣有毒,能鑠人肌骨,且其性燥烈,坊中人每月必食鵝一次以解之,則其不能無毒可知。《綱目》粉錫集解下引何盂春《余冬錄》亦云∶作粉工人必食肥豬大肉,飲酒及鐵漿以弭之。枵腹中其毒,輒病至死。長幼為毒熏蒸,多痿黃癱攣而死。蓋亦未嘗無毒也�;蛟恢圃熘畷r其氣有毒,若成粉則不毒。如果有毒,則前人方中何以入食劑,而又不遺制解之法?殊不知此物性能制硫,除酒酸,雌黃見之則黑,糟蟹得之不沙,入藥能墮胎,敷面多生粉刺。其剝蝕猛悍之性,等于砒、 。惟少服之則可,服后糞多黑色,仍還其本體。律例載有婦服鉛粉至死,手足皆青黯,可知其毒矣。而李氏于粉錫氣味下云辛寒無毒,諸家本草多襲其訛。誤世匪淺,故詳辨之。
天竹黃《綱目》止載釋名而無集解,出產采取,一切形狀皆未之及。按《筆談補》云∶嶺南深山中有大竹,竹中有水甚清澈,溪澗之水皆有毒,惟此水無毒,土人陸行多飲之。至深冬則凝結如玉,乃天竹黃也。王彥祖知雷州日,盛夏之官,山溪澗水皆不可飲,惟剖竹取水,烹飪飲啜皆用竹水。次年被召赴闕,冬行求竹水不可復得。問土人乃知至冬則凝結,不復成水,遇夜野火燒林木為煨燼,惟竹黃不灰,如火燒獸骨而輕。土人多于火后采拾以供藥品,不若生得者為善,此說可補瀕湖之未備。
續(xù)隨子《綱目》集解下所載不甚明晰,盧氏辨別精詳,即土人所謂半枝蓮也。
越人飲上池水,即半天河水也,雨也。李氏必以樹穴中水當之,誤矣。
十月毛落而號寒忍凍,豫聚柏實食之,又自食其遺,遺而復食,故其矢為五靈脂。此東壁所未詳者。
冬蟲夏草,論物之變化,必由陰陽相激而成,陰靜陽動,至理也。然陽中有陰,陰中有陽,所謂一陰一陽,互為其根。如無情化有情,乃陰乘陽氣,有情化無情,乃陽乘陰氣,故皆一變而不復返本形。田鼠化 , 化田鼠,鳩化鷹,鷹化鳩,悉能復本形者,陽乘陽氣也,鉚石化丹砂,斷松化為石,不復還本形者,陰乘陰氣也。
夏草冬蟲,乃感陰陽兩氣而生。夏至一陰生,故靜而為草;冬至一陽生,故動而為蟲。輾轉循運,非若腐草為螢、陳麥化蝶,感濕熱之氣者可比。入藥故能治諸虛百損,以其得陰陽之氣全也,然以冬取者良。張子潤云∶夏取者服之可以絕孕。周兼士云∶冬取者可種子治蠱脹也。
(刊)得陰陽之氣既全,具溫和平補之性可知。因其活潑靈動,變化隨時,故為虛瘧、虛痞、虛脹、虛痛之圣藥,功勝九香蟲。且至冬而蟄,德比潛龍,凡陰虛陽亢而為喘逆痰嗽者,投之悉效,不但調經種子有專能也。周稚圭先生云∶須以秋分日采者良,雄謂夏取者可治陽氣下陷之病。
解KT 草葉如建蘭而闊濃,入冬不凋,初茁芽,背作紫色,長則色青,夏開紫花成穗,亦如麥冬狀,其根有子,分苗種,極易繁茂。以其出粵中,故俗呼為廣東萬年青,《綱目》有名未用吉祥草下瀕湖所引吉祥草即此也。時俗妊婦臨蓐,以此草連盆移至產室,云能解產厄,免血KT 。此草色澤青翠,葉葉勁直如箭,入產室則葉皆軟垂,色亦槁瘁,必經數日乃復鮮艷。
亦一奇也。其根下子入藥用,性涼味甘,清肺理血,解火毒,為咽喉妙藥�;蛟茡v汁加冰片少許,灌數匙,治小兒急驚立效。
(注)KT 本作員,音“運”�!洞虩崞贰闷淠鎰t頭痛員員,脈引沖頭也。后人加 為KT ,俗作“暈”,非。然通用已久,不能正也。
南天燭人但知其有補益之功,而三奇湯治小兒天哮甚效。方用經霜天燭子、臘梅花各三錢,水蜒蚰一條。
俱預收,臨用水煎服。一劑可痊。又治三陰瘧,用天燭隔年陳子蒸熟,每歲一粒,早晨白湯下。其葉洗眼,去風火熱腫,眵淚赤障。
清明插檐柳條,盧不遠但言治白濁甚妙。若大人小兒溺閉不通者,煎湯內服外熏皆效。惟向南者入藥�!栋俨葭R》云∶桑葉采過二次者,力薄無用。入藥須止采過頭葉者,則二葉力全,至大雪后猶青于枝上,或黃枯于枝上,皆可用。若經雪壓更妙,雪晴之日即采下,線穿懸戶陰干,其色漸黑,風吹作鐵器聲,故一名鐵扇子。
治腸風目疾,咳嗽盜汗。愚按雖治盜汗,而風溫、暑熱服之,肺氣清肅,即能汗解。其葉有毛,能治皮膚風熱癮疹,色青入肝,能息內風而除頭痛,止風行腸胃之泄瀉,已肝熱妄行之崩漏。胎前諸病由于肝熱者,尤為要藥。
米油乃煮粥鍋內滾起沫團, 滑如膏油者是也。大鍋能煮五升米以上者良。一名粥油。其力能實毛竅,滋養(yǎng)五臟,肥肌體,填補腎精。每晨撇取一碗淡服,或加煉過食鹽少許亦可。黑瘦者,服百日即肥白。精清無子者,即精濃有子。愚按精生于谷,粥油乃米谷之精華,補液生精,固勝他藥,但必其人素無痰飲者始有效,否則極易成痰。推之魚鰾、海參及一切 郁之物,無不皆然。所以治病總要先察其體氣臟性之何如,而后辨其藥之宜否也。
蘭熏一名火腿,和中養(yǎng)胃,補腎生津,益氣血,充精髓,治虛勞怔忡,止虛痢泄瀉。愚按又名南腿,蓋以南產者為勝。然南產惟金華之東陽造者為良,浦江次之,義烏又次之,他邑即不佳。其造法于十一月內取壯嫩花豬后腿,用力自爪向上緊捋,有瘀血一股向腿面流去,即拭去,晾一、二日待干,將腿面油脂細細剔去,每腿十斤,用燥鹽五兩,竭力擦透其皮,然后落缸。腳上懸牌記明月日。缸半預做木板為屜,屜鑿數孔,將擦透之腿平放板屜之上,余鹽灑勻腿面,腿多則重重疊之不妨。鹽烊為鹵,則從屜孔流之缸底,腌腿總以腿不浸鹵為要訣,以著鹵則肉霉而味必苦也。既腌旬日,將腿翻起,再用鹽如初腌之數,逐腿灑勻。再旬日,再翻起,仍用鹽如初腌之數,逐腿灑勻。再旬日,自初腌至此匝一月矣,將腿起缸,浸溪中半日,將腿刷洗極凈,隨懸日中曬之。故起缸必須晴天,若雨雪,不妨遲待。如水氣曬干之后,陰雨則懸當風處,晴霧再曬之,必須水氣干盡,皮色皆紅,可不曬矣。修圓腿面。入夏起花,以綠色為上,白次之,黃、黑為下,并以香油遍抹之。若生毛蟲有蛀孔,以竹簽挑出,香油灌之。過五月,裝入竹箱盛之。再至次年,即為陳腿。味極香美,甲于珍饈。
茍知此法,但得佳豬,雖他處亦可造也。最補益者,取腳骨上第一刀,刮垢洗凈,整塊置盤中,飯鍋上蒸七次,切食。若湯煮,則力薄矣。然必上上者,始可蒸食也。
(注)淡風豬肉名千里脯,功同火腿。如腌腿不得其法者,則風肉甚易,亦為病后、產后、虛人調補之上品也。但于冬令極冷之日,取壯嫩好豬肋肉,亦須HT 凈即取,不可浸水灌氣,晾干之后,割去里面浮油及脊骨肚囊,用白糖霜擦透其皮,并抹四圍肥處,懸于風多無日屋檐下。至夏煮食,味甚甘香,亦可任加鹽醬。蓋豬肉得糖霜則不 ,故臘月煉豬脂入糖霜少許,則久藏不壞,雖盛夏,若以糖霜收豬脂亦不壞。凡烹庖豬肉,少加糖霜,味更佳也。
(刊)昔老友范君慶簪語雄曰∶解渴莫如豬肉湯,凡官爐銀匠,每當酷暑,正各縣傾造奏銷銀兩納庫之際,銀爐最高,火光迎面,故非血氣充足者不能習此業(yè)。然人受火爍,其渴莫解,必市豬肉,以急火煎清湯,撇去浮油,缸盛待冷,用此代茶。雄聞而悟曰∶此渴乃火爍其液,非茶可解。豬為水畜,其肉最腴,功專補水救液,允非瓜果可比。因此推及虛喘、虛秘、下?lián)p、難產諸證之無液者,無不投之輒應,乃知豬肉為滋陰妙品也。若終身肉食,則與臟氣相習,有見其功過者,有不見其功過者。蓋人之體性不同,亦猶谷蔬果蔬之類,有須肥壅不須肥壅之異也。且肥壅過當,反不結實,敵人亦有滋補過當而反痿弱者。能盡物之性,然后能盡人之性,此之謂哉?明乎此,則家之于財也亦然。故善保富者宜散其財,茍不知此而徒欲家之肥,必至子孫愚悖,多藏濃亡而后已。良由昧于物性,遂以梏其人性。嗚呼!豬之肥者豬之患,此養(yǎng)身保家之不可不知物性也。愛縱筆及之。
丁香油出南番,乃用母丁香榨取。其油色紫,芳香辛烈。番人以琉璃器盛之,蓋偶不密,即香達于外。性大熱,透關竅,祛寒濕,力更敏于丁香。凡胸腹痛脹,嘔呃泄瀉,痞聚疝瘕諸證之屬于寒者,用涂患處及臍中,皆效。若紫中帶黃黑色,辛烈觸鼻作樟腦氣者,乃樟木油也,不可不辨。更有肉桂油、檀香油,主治可以類推。
(校)近有薄荷油,亦自舶上來�;硷L熱頭疼齦痛者,搽患處亦良。
(刊)恕軒先生錢塘人,著《利濟十二種》∶《本草綱目拾遺》十卷,《醫(yī)林集腋》十六卷,《祝由錄驗》四卷,《本草話》二十二卷,《花藥小名錄》四卷,《攝生閑覽》四卷,《奇藥備考》六卷,《養(yǎng)素園傳信方》六卷,《囊露集》四卷,《串雅》八卷,《升降秘要》二卷,《藥性元解》四卷。載桐鄉(xiāng)顧 《書目合編》。惜書多未梓,惟望藏其全稿者力謀壽世為幸。
解諸藥毒 濃煎甘草湯涼飲。飲地漿水。白扁豆生研末。涼水和服。
解誤服人參 生蘆菔搗汁飲,或蘆菔子煎湯服。
解諸熱藥毒 綠豆或甘草煎濃湯冷服。
解蒙汗藥毒 飲冷水。忌服姜。白茯苓(五錢),生甘草(二錢),甜瓜蒂(七個),陳皮(五分),水煎冷服,大吐而愈。
解巴豆毒 芭蕉葉或石菖蒲搗汁飲。大黃、黃連煎湯冷服。巴豆貼肉潰爛,生黃連末水調敷。
解椒毒 地漿水或新汲水飲。啖大棗數枚。
解冰片毒 飲新汲水。
解附子烏頭天雄草烏射罔毒 綠豆或黑豆煎湯冷凍飲料。甘草、黑豆同煎冷服。
解鉤吻毒 麻油或桐油或韭菜汁灌之。白礬化水服。金銀花、甘草(各一兩),生大黃(一錢),煎服。
解藜蘆毒 雄黃(一錢),研水飲。藜蘆敷肉,毒瓦斯入內,煎蔥湯服。
解仙茅毒 大黃、樸硝煎服。
解藤黃毒 齏菜水溫服。
解誤服相反藥毒 蠶退紙燒灰,冷水和服。
解野蕈毒 生甘草(二兩),白芷(三錢),煎服,以鵝翎探喉,不吐即瀉。金銀花搗汁飲。綠豆生研,新汲水攪之,澄清服。
解白果毒 白果殼煎湯服。白鲞頭煎湯頻灌。滾水磨木香,入麝香少許灌之。
解苦杏毒 杏樹皮煎湯服。
解櫻桃毒 青蔗漿灌之。
解諸果毒 豬骨燒灰煎服。玉樞丹水調灌。
解桐油毒 食干柿。
解石藥毒 芹菜或葵菜搗汁飲。
解鐘乳毒 豬肉煮食。
解雄黃毒 防己煎服。
解皂礬毒 麥面打糊頻服。
解砒毒 硼砂(一兩)研末,雞子清(七枚)調灌。 樹根或冬青葉或夏枯草搗汁飲。明礬、大黃研末,新汲水調灌。中砒毒渾身紫瘰者,急作地漿頻灌,待瘰散盡,一吐即蘇,雖冬月亦須此法。砒霜敷身,患處痛潰,以濕泥頻涂,設毒瓦斯入內而作吐瀉,飲冷米醋解之,或生綠豆研末,麻油調服。
瓷鋒入腹 生紅蘆菔杵爛吞。干餳糖頻吞。
金銀入腹 紅棗煮爛恣食。雞矢(半升),水淋取汁(一升),飲之,日三、四次,死者可活。
銅鐵錫入腹 木賊草研末,雞子清調服.連根蔥煮汁,麻油和服。
解銀黝毒 生羊血灌之,吐盡即愈。
(刊)“黝”字俗寫甚多,諸書所說不一。雄幼時不知所從,夜忽夢一人大聲曰∶當從北宮黝之“黝”為是,醒而異之。遍考字義,固宜作黝。語云∶思之思之,鬼神通之。豈不信然!故附識之。
解蠱毒 濃煎石榴皮飲。
解蟹毒 生姜汁或藕汁、蘆根汁灌之。誤犯荊芥,誤同柿食,均濃煎木香湯飲。
解蝦毒 橘皮煎湯飲。
解河豚毒 麻油灌之。茅根、蘆根(各一兩),瓜蒂(一個),煎服。紫蘇或薄荷搗絞濃汁飲,或以干者煎濃服。
解鱉毒 靛青水灌。鹽化水飲。
解鱔魚毒 食蟹即愈,或地漿灌。犯荊芥亦飲地漿。
解鴆羽毒∶ 犀角磨汁飲。金銀花(八兩),煎汁二碗,入白礬、寒水石、花粉(各三錢),石菖蒲(二錢),麥冬(五分),煎灌,待目不上視,口中能言,照方減半,再服二劑即愈。
解鶴頂毒 糯米煮粥杵爛,過量啜之,亦解鴆羽毒。
解雄雞毒 磨犀角飲。醋飲之。
解牛馬肉毒 飲人乳。石菖蒲研水服。蘆根或菊花連根搗汁,和酒服。
解馬肝毒 豬骨燒灰,或淡豆豉,或頭垢,并水調服。服豬脂(一斤)。
解狗野狼肉毒 蘆根搗汁飲。杏仁去皮尖(四兩),研,開水和,分三服。
解羊肉毒 甘草煎服。栗子殼煎飲。
解鹽鹵毒 生甘草(三兩),煎汁冷凍飲料。生黃豆水研絞汁飲。
解酒毒 人乳和熱黃酒服,外以生熟湯浸其身,則湯化為酒,而人醒矣。
解燒酒毒 蘆菔汁、青蔗漿隨灌。綠豆研水灌,或濃煎枳子湯灌。大醉不醒,急以熱豆腐遍體貼之,冷即易,以醒為度。外用井水浸其發(fā),并以故帛浸濕,貼于胸膈,仍細細灌之,至蘇為度。凡燒酒醉后吸煙,則酒焰內燃而死。亦有醉后內火如焚而反惡寒者,濃加衣被亦能致死。即口渴飲冷,只宜細細飲之,以引毒火外達,若連飲過多,熱毒反為驟冷所遏,無由外達,亦多閉伏不救。
(刊)海陽汪葵田先生《古愚消夏錄》云∶毒之為毒,暗藏于服食起居中,更有令人不可方物者,如日用飲食;其物性相反,不知誤食,以及庖人不善烹飪,未得其法,食之即為中毒,不必服砒、鴆始為中毒也。此言良是。其所輯《解毒編》一卷,最為詳備,而近來尤有甚于砒、鴆者,則亞片煙也。以砒、鴆不易得,而亞片煙遍地皆有,故殺人為獨廣焉。愛附解救方如下∶解亞片毒 肥皂或金魚杵爛,或豬矢水和絞汁灌之,吐出即愈。生南瓜搗爛,絞汁頻灌。甘草煎濃汁,候冷頻灌。以亞片灌豬腸中,扎其兩頭,懸而待之,久則腸裂而斷,其性之毒烈,能消刮脂膏也如此,憶甘蔗名接腸草,且甘涼解毒,榨汁頻灌,必可得生。
葭管飛灰,惟河內縣之葭應候而飛,可見藥之所產,各有地土之宜矣。而物性各有專長,如蜜者密也,故能固密護內;酥者蘇也,故能融化攻堅。又各有所制,如象牙以醋浸一宿則軟如腐,再用木賊水煮之則堅如故;
白銀觸倭硫黃則色黑;犀、羚之角畏人氣,珍珠畏尸氣,并不可近鐵與柏木,梨與蘆菔同藏、冬采橙橘藏綠豆中,皆不壞;銅以鳧茈水煮可刻字,木槿葉揉水浸絲,絡則不亂;桃。杏仁可澄水∶血污衣嚼蘆菔擦之即潔,墨污衣生半夏或白果、杏仁杵爛揉之即去;治胞衣不下,用芡葉囫圇不碎者一張,煎湯服立效,若芡葉裂作兩片者,胞衣亦分裂而下,真奇方也。此皆不可以理測者。圍爐炭烈,分開易滅,不分易熾,用草紙一張覆于火頂,燒過灰存,則火不焰而四布矣。嚴冬向火,惟桑柴炭不燥皮膚。養(yǎng)老者宜知之,不但為煎藥所珍也。
(校)上論藥性。
畢拱辰云∶泰西格致名流,值有殊死重因,多生購之,層剝寸 ,批 導 ,毫發(fā)無不推勘,故其著論致為詳盡。按新莽時捕得王孫慶,使太醫(yī)尚方與巧屠共刳剝之,量度五臟,以竹 導其脈,知所終始,亦可治病。
又宋慶歷間待制杜杞,執(zhí)湖南賊歐希范與酋領數十人,盡磔于市,皆剖腹刳其腎腸,使醫(yī)與畫人一一探索,繪以為畫,事與西土頗類。至于精思研究,不作一影響揣度語,則西士所獨也。愚謂人與動物皆氣以成形,經云“出入廢則神機化滅”,如革囊盛水而不漏,其活時之元府已無可驗,故有形之死質可睹,無形之功用不可睹也�?v精思研究,斷不能如《西游記》所說鉆入人腹,周行臟腑經絡,盡悉其所以然,而后出以著書,不過批導 ,推測其所當然而已。故其所著《人身說概》、《人身圖說》等書,雖有發(fā)明,足補華人所未逮,然不免穿鑿之弊。信其可信,闕其可疑,是皮里春秋讀法也。
(校)人身經絡臟腑,雖《靈樞》、《素問》言之鑿鑿,然上古圣人以不忍之心行不忍之政,著書療病,意在仁民,不過以天縱之明,推測其理而已。見其生,不忍見其死,庖廚尚遠,豈忍剖割同類,而為屠劊作俑哉!新莽、杜杞忍為此事,而太醫(yī)之書,畫人之圖,皆不傳于世。后之談內景者,又不屑詢于屠劊之流。若非泰西之書入于中國,則臟腑真形,雖飲上池水者,亦未曾洞見也。
(注)《說概》云∶人周身骸骨,大者二百余塊,細小者一百余塊。小者之形,如米粒、脂麻,用以聯(lián)系接臺于大骨交界處,共成全體。按《洗冤錄》云∶人骨三百六十五節(jié),合周天三百六十五度,而此但云大小三百余塊,竟不定其數者,以人身骨數略有多少不同也�!督痂b》云∶男子巔頂骨三叉縫,女人十字縫,是骨形不同也。又《洗冤錄》云∶男子骨白,女人骨黑,是骨色不同也。男子頭骨八片,蔡川有九片者,女子頭骨六片,是骨數不同也。男子肋骨二十四條,慶元人有二十二條者,女人肋骨二十八條。轉肘骨、輔腿骨并名髀骨,女子皆無。按晉文公駢脅,是肋骨不同;文之明脊骨連腦,是脊骨不同;張獎譽口齒四十,是齒骨不同;胡敏庶兄弟三人,手十指各生六節(jié),是指骨不同,張文昌膝骨大于腿,是膝骨不同。他如平人肋骨有十六、十八條者,齒亦有二十三、四不等者。蓋天地生人,秉氣濃薄,賦質不齊,無足為異。楊素園明府云∶此說是也。嘗檢頭骨,有渾成不分片數者。其女子之骨,較男子尤瑩白,未見有黑色者。故《洗冤錄》一書,最不可泥�!墩f概》又云∶背脊骨共三十四節(jié),悉有管軸相連承受,如門臼樞軸然。每節(jié)兩邊有小竅,以通筋脈,脊骨中有髓,上下相通。按此當從《內經》二十四節(jié)為是�!断丛╀洝吩啤妙i項骨五節(jié),脊背骨六節(jié),脊膂骨七節(jié),腰眼骨五節(jié),方骨一節(jié),共二十四節(jié)。方骨形長方,有八竅,作兩行,如博具中人牌式。其下即尾蛆骨,男子者綴脊處凹,兩旁皆有尖瓣如菱角,周布九竅,女人者綴脊處平直,周布六竅。《新論》亦云脊骨二十四節(jié),頸骨第一節(jié),乃承頭之首節(jié),其形與別節(jié)有異,因其功用不同也。其中孔大于下節(jié),如瓠蘆之形,孔前近邊有微凹,蓋銜接次節(jié)之榫,使頭轉動利便也。此兩節(jié)之所以異于余節(jié)者,因人首必須左右轉盼,故次節(jié)有榫凸出如門之樞,后有堅韌筋帶緊相纏縛,使首節(jié)轉顧靈活。嘗見人以兩手挾把小兒頭,而懸舉以為戲者,殊險極可畏也。蓋下體之重,系于次節(jié),若使筋帶裂絕,則樞紐脫陷,而首節(jié)開離,一壞髓柱即能害命,或驟然扭舉,害尤甚焉。《說概》論脆骨云∶其在內為護守、為粘連,在眼司開闔,在耳司聽,在鼻司臭,在喉司呼吸。又曰∶心窩之下,皆脆骨。按《洗冤錄》云∶心骨一片,狀如錢大,即心坎骨�!督痂b》名蔽心骨,亦名鳩尾骨。損此骨者立斃。
又胯骨分左右,形如月牙,其兩骨梢頭鑲攏處名架骨。架骨之上有羞秘骨一塊,如指頭大,薄如指甲,極柔脆,色白如玉。私一人即有一點青痕,閱人多則青黑殆遍,死后日久即腐化。此二脆骨西人未詳,不知何故。
又《人身圖說》所言臟腑之形,與《靈》、《素》、《難經》之論迥然不同,或者疑中外人形稍異,臟象亦殊。道光間,玉田王勛臣先生謂著書不明臟腑,真是癡人說夢,治病不明臟腑,何異盲子夜行!概古人以無憑之談,作欺人之事。謂心、肝、肺以分兩計之,每件重幾許,大、小www.med126.com腸以尺丈計之,每件長若干,胃大幾許,容谷幾斗幾升。其言仿fo似真,其實臟腑未見。因不避穢污,親歷審視,虛心訪察,積四十年之考證,而著《醫(yī)林改錯》一書,所載臟腑諸形,與《圖說》略同。近閱惠愛醫(yī)館《全體新論》云∶世有古今、地分中外,人之形貌,各有不同,至臟腑功用、血氣營運,無少焉異。俞理初熟于《內經》,因未見《改錯》,過信古書,遂謂中外稟質不同,生源亦異。噫!
此何異俗吏做案以合例哉?且云因臟腑不同,故立教不同。夫泰西之教,雖不同于中國,而彰善癉惡,未嘗不同。蓋立教不同者,何必臟腑不同耶?孔、孟、楊、墨,并生中國,而立教不同者,非有形之臟腑不同,乃無形之性道不同也。推之舜、象、惠、跖,生于一本,而圣狂迥別者,豈臟腑之不同乎?世斥謬妄者曰∶此人別有肺腸。非言其肺腸之形不同也,亦言其無形之心術不端,以致氣質偏戾而志向乖僻也。想俞氏誤解此言,故有此論。惟引《素問》證明橫骨一段頗精,因錄于下,并以同志所論數條附之,俾讀其書者得以參考焉。
《人身圖說》外陰橫骨處,為發(fā)便毒之所。凡與女人污穢者交合,其骨受熱,毒動即發(fā)其病,及霉瘡等患。
俞氏云∶檢《素問·骨空論》曰∶督脈起少腹下骨中央。又曰∶督脈生病治督脈,治在骨上。解者以為脊骨,實則本經少腹下骨,即外陰上橫骨也�!端貑枴飧摗吩啤脹_脈氣挾鳩尾外至臍寸一,挾臍下旁至橫骨寸一,是腹脈法也。蓋督、任、沖為表里,督脈起橫骨,其下行者所沖,其繞絡陰器及上俠脊交顛至目內 者為督。
惡中督脈,故病至胸。督脈附巨陽膀胱,合少陰腎。后世醫(yī)書俱不曉,乃別之為奇經。又言宜與十二經并論,實則十二經在手足指,督、任在橫骨,沖在氣也。楊梅瘡者,宋竇漢卿《瘡瘍全書》及《名醫(yī)類案》謂之霉瘡,既外洋有之,應曰洋霉瘡�!蹲C治準繩》言肝腎二經,《景岳全書》言沖脈受病,皆似是而非也。得此書橫骨一言,允為中肯。雄按∶《內經》骨中央下接云∶女子入系廷孔。其孔,溺孔之端也。則所謂少腹下骨,確指外陰橫骨無疑。治在骨上者,治其脈所起處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