治婦女寒熱往來或先寒后熱,汗出熱解,或月事不調(diào),經(jīng)水短少。
生黃耆(五錢) 生地黃(六錢) 玄參(四錢) 知母(四錢) 當歸(三錢) 香附(三錢,醋炒)柴胡(一錢五分) 甘草(一錢五分)
汗多者,以茵陳易柴胡,再加萸肉數(shù)錢。熱多者,加生杭芍數(shù)錢。寒多者,加生姜數(shù)錢。
婦女多寒熱往來之證,而方書論者不一說。有謂陽分虛則頭午寒,陰分虛則過午熱者。夫午前陽盛,午后陽衰而陰又浸盛。當其盛時,虛者可以暫實。何以其時所現(xiàn)之病狀,轉(zhuǎn)與時成反比例也?有謂病在少陽則寒熱往來,猶少陽外感之邪,與太陽并則寒,與陽明并則熱者。而內(nèi)傷之病,原無外邪。又何者與太陽、陽明并作寒熱也?有謂肝虛則乍熱乍寒者。斯說也,愚曾驗過。遵《神農(nóng)本草經(jīng)》山茱萸主寒熱之旨,單重用山萸肉(去凈核)二兩煎湯,服之立愈(驗案在來復湯下)。然此乃肝木虛極,內(nèi)風將動之候,又不可以蓋尋常寒熱也。蓋人身之氣化,原與時序之氣化,息息相通。一日之午前,猶一歲之有春夏。而人身之陽氣,即感之發(fā)動,以敷布于周身。婦女性多憂思,以致臟腑、經(jīng)絡多有郁結閉塞之處,阻遏陽氣不能外達,或轉(zhuǎn)因發(fā)動而內(nèi)陷,或發(fā)動不遂,其發(fā)動排擠經(jīng)絡愈加閉塞。于是周身之寒作矣。迨陽氣蓄極,終當憤發(fā)。而其憤發(fā)之機與抑遏之力,相激相蕩于臟腑、經(jīng)絡之間,熱又由茲而生。此前午之寒,所以變后午之熱也。黃耆為氣分之主藥,能補氣更能升氣。輔以柴胡之軒舉,香附之宣通,陽氣之抑遏者,皆暢發(fā)矣。然血隨氣行,氣郁則血必瘀,故寒熱往來者,其月事恒多不調(diào),經(jīng)血恒多虛損。用當歸以調(diào)之,地黃以補之,知母、元參與甘草甘苦化陰以助之,則經(jīng)血得其養(yǎng)矣。況地黃、知母諸涼藥與黃溫熱之性相濟,又為燮理陰陽、調(diào)和寒熱之妙品乎。至方書有所謂日晡發(fā)熱者,日晡者,申時也,足少陰腎經(jīng)主令之候也。其人或腎經(jīng)陰虛,至此而腎經(jīng)之火乘時而動,亦可治以此湯。將黃耆減半,地黃改用一兩。有經(jīng)閉結為 瘕,阻塞氣化作寒熱者,可用后理沖湯。有胸中大氣下陷作寒熱者,其人常覺呼吸短氣,宜用拙擬jfsoft.net.cn/zhuyuan/升陷湯,方治驗之案,可以參觀。
【附方】西人鐵銹雞納丸,治婦女經(jīng)血不調(diào),身體羸弱咳喘,或時作寒熱甚效。方用鐵銹、沒藥(忌火)各一錢,金雞納霜、花椒各五分,共為細末,煉蜜為丸六十粒。每服三粒至五粒。
鐵銹乃鐵與養(yǎng)氣化合而成。人身之血得養(yǎng)氣而赤。鐵銹中含養(yǎng)氣,而又色赤似血,且嗅之兼有血腥之氣,故能榮養(yǎng)血分,流通經(jīng)脈。且人之血中,實有鐵銹,以鐵銹補血更有以鐵補鐵之妙也。金雞納霜有治瘧之功用。此方中亦用之者,為其善治貧血,且又能入手、足少陽之經(jīng),以調(diào)和寒熱也。又佐以花椒者,恐金雞納霜之性,偏于寒涼,而以辛熱濟之,使歸于和平也。
東亞人有中將湯,以調(diào)婦女經(jīng)脈,恒有效驗。門人高××曾開其方相寄,藥品下未有分量。愚為酌定其分量,用之甚有功效。今將其方開列于下,以備選用。
延胡索醋炒三錢、當歸六錢、官桂二錢、甘草二錢、丁香二錢、山楂核醋炒三錢、郁金醋炒二錢、沙參四錢、續(xù)斷酒炒三錢、肉蔻赤石脂炒三錢(去石脂不用)、苦參三錢、懷牛膝三錢,共十二味,軋作粗渣,分三劑。每用一劑,開水浸蓋碗中約半點鐘,將其湯飲下。如此浸服二次至第三次用水煎服。日用一劑,數(shù)劑經(jīng)脈自調(diào)。此方中涼熱、補破、澀滑之藥皆有,愚所酌分量,俾其力亦適相當,故凡婦女經(jīng)脈不調(diào)證,皆可服之,而以治白帶證尤效。
治婦女經(jīng)閉不行或產(chǎn)后惡露不盡,結為 瘕,以致陰虛作熱,陽虛作冷,食少勞嗽,虛證沓來。服此湯十余劑后,虛證自退,三十劑后,瘀血可盡消。亦治室女月閉血枯。并治男子勞瘵,一切臟腑 瘕、積聚、氣郁、脾弱、滿悶、痞脹、不能飲食。
生黃耆(三錢) 黨參(二錢) 于術(二錢) 生山藥(五錢) 天花粉(四錢) 知母(四錢)三棱(三錢) 莪術(三錢) 生雞內(nèi)金(三錢,黃者)
用水三盅,煎至將成,加好醋少許,滾數(shù)沸服。
服之覺悶者,減去于術。
覺氣弱者,減三棱、莪術各一錢。
瀉者,以白芍代知母,于術改用四錢。
熱者,加生地、天冬各數(shù)錢。
涼者,知母、花粉各減半,或皆不用。
涼甚者,加肉桂(搗細沖服)、烏附子各二錢。
瘀血堅甚者,加生水蛭(不用炙)二錢。
若其人堅壯無他病,惟用以消 瘕積聚者,宜去山藥。
室女與婦人未產(chǎn)育者,若用此方,三棱、莪術宜斟酌少用,減知母之半,加生地黃數(shù)錢,以濡血分之枯。
若其人血分雖瘀,而未見 瘕或月信猶未閉者,雖在已產(chǎn)育之婦人,亦少用三棱、莪術。
若病患身體羸弱,脈象虛數(shù)者,去三棱、莪術,將雞內(nèi)金改用四錢,因此藥能化瘀血,又不傷氣分也。
迨氣血漸壯,瘀血未盡消者,再用三棱、莪術未晚。
若男子勞瘵,三棱、莪術亦宜少用或用雞內(nèi)金代之亦可。
初擬此方時,原專治產(chǎn)后瘀血成 瘕,后以治室女月閉血枯亦效,又間用以治男子勞瘵亦效驗,大有開胃進食,扶羸起衰之功!秲(nèi)經(jīng)》有四烏 魚骨一茹蘆丸,原是男女并治,為調(diào)血補虛之良方。此方竊師《內(nèi)經(jīng)》之意也。
從來醫(yī)者調(diào)氣行血,習用香附,而不習用三棱、莪術。蓋以其能破 瘕,遂疑其過于猛烈。而不知能破癥瘕者,三棱、莪術之良能,非二藥之性烈于香附也。愚精心考驗多年,凡習用之藥,皆確知其性情能力。若論耗散氣血,香附猶甚于三棱、莪術。若論消磨 瘕,十倍香附亦不及三棱、莪術也。且此方中,用三棱、莪術以消沖中瘀血,而即用參、 諸藥,以保護氣血,則瘀血去而氣血不至傷損。且參、 能補氣,得三棱、莪術以流通之,則補而不滯,而元氣愈旺。元氣既旺,愈能鼓舞三棱、莪術之力以消 瘕,此其所以效也。
人之臟腑,一氣貫通,若營壘連絡,互為犄角。一處受攻,則他處可為之救應。故用藥攻病,宜確審病根結聚之處,用對證之藥一二味,專攻其處。即其處氣血偶有傷損,他臟腑氣血猶可為之輸將貫注,亦猶相連營壘之相救應也。又加補藥以為之佐使,是以邪去正氣無傷損。世俗醫(yī)者,不知此理,見有專確攻病之方,若拙擬理沖湯者,初不審方中用意何如,但見方中有三棱、莪術,即望而生畏,不敢試用。自流俗觀之,亦似慎重,及觀其臨證調(diào)方,漫不知病根結于何處,惟是混開混破。恒集若香附、木香、陳皮、砂仁、枳殼、濃樸、延胡、靈脂諸藥,或十余味或數(shù)十味為一方。服之令人臟腑之氣皆亂,常有病本可治,服此等藥數(shù)十劑而竟至不治者。更或見有浮火虛熱,而加芩、梔、蔞實之屬,則開破與寒涼并用,雖脾胃堅壯者,亦斷不能久服,此其貽害尤甚也。
一婦人,年三十余。 瘕起于少腹,漸長而上。其當年長者稍軟,隔年即硬如石。七年之間,上至心口,旁塞兩肋,飲食減少,時覺昏憒,劇時昏睡一晝夜,不飲不食,屢次服藥竟分毫無效。后愚為診視,脈雖虛弱,至數(shù)不數(shù),許為治愈,授以此方。病患自揣其病,斷無可治之理,竟置不服。次年病益進,昏睡四日不醒。愚用藥救醒之,遂懇切告之曰∶去歲若用愚方,病愈已久,何至危困若斯。然此病尚可為,甚勿再遲延也,仍為開前方。病患喜,信愚言,連服三十余劑,磊塊皆消。惟最初所結之病根,大如核桃之巨者尚在。又加生水蛭(不宜炙)一錢,服數(shù)劑痊愈。
一婦人,年二十余。 瘕結于上脘,其大如橘,按之甚硬,時時上攻作疼,妨礙飲食。醫(yī)者皆以為不可消。后愚診視,治以此湯,連服四十余劑,消無芥蒂。
一媼,年六旬。氣弱而且郁,心腹?jié)M悶,不能飲食,一日所進谷食,不過兩許,如此已月余矣。愚診視之,其脈甚微細,猶喜至數(shù)調(diào)勻,知其可治。遂用此湯,將三棱、莪術各減一錢,連服數(shù)劑,即能進飲食。又服數(shù)劑,病遂痊愈。
奉天孫姓婦,年四十許。自幼時有 瘕結于下脘,歷二十余年。 瘕之積,竟至滿腹,常常作疼,心中怔忡,不能飲食,求為延醫(yī)。因思此證,久而且劇,非輕劑所能療。幸脈有根柢,猶可調(diào)治。遂投以理沖湯,加水蛭三錢?珠_破之力太過,參、 又各加一錢,又加天冬三錢,以解參、 之熱。數(shù)劑后,遂能進食。服至四十余劑,下瘀積若干, 瘕消有強半。因有事還籍,藥遂停止。閱一載,腹中之積,又將復舊,復來院求為延醫(yī)。仍照前方加減,俾其補破涼熱之間,與病體適宜。仍服四十余劑,積下數(shù)塊。又繼服三十余劑,瘀積大下。其中或片或塊且有膜甚濃,若胞形。此時身體覺弱,而腹中甚松暢?逐霆q未凈,又調(diào)以補正活血之藥,以善其后。
王××妻,來院求為治 瘕。自言瘀積十九年矣,滿腹皆系硬塊。亦治以理沖湯,為其平素氣虛,將方中參、 加重,三棱、莪術減半。服數(shù)劑,飲食增加,將三棱、莪術漸增至原定分量。又服數(shù)劑,氣力較壯,又加水蛭二錢、樗雞(俗名紅娘)十枚。又服二十余劑,屆行經(jīng)之期,隨經(jīng)下紫黑血塊若干,病愈其半。又繼服三十劑,屆經(jīng)期,瘀血遂大下,滿腹積塊皆消。又俾服生新化瘀之藥,以善其后。
一少年,因治吐血,服藥失宜, 癖結于少腹(在女子為 瘕在男子為 癖)大如錦瓜。按之甚堅硬,其上相連有如瓜蔓一條,斜沖心口,飲食減少,形體羸弱。其脈微細稍數(shù)。治以此湯,服十余劑癖全消。
[附錄∶]
廣西柳州賓××來函∶
一婦人,十七歲,自二七出嫁,未見行經(jīng)。先因腹、脅作疼求為延醫(yī),投以活絡效靈丹立愈。繼欲調(diào)其月事,投以理沖湯三劑,月經(jīng)亦通,三日未止。猶恐瘀血未化,改用王清任少腹逐瘀湯,亦三劑,其人從此月事調(diào)順,身體強壯矣。
治同前證。
水蛭(一兩,不用炙) 生黃耆(一兩半) 生三棱(五錢) 生莪術(五錢) 當歸(六錢) 知母(六錢)生桃仁(六錢,帶皮尖)
上藥七味,共為細末,煉蜜為丸桐子大,開水送服二錢,早晚各一次。
仲景抵當湯、大黃蟲丸、百勞丸,皆用水蛭,而后世畏其性猛,鮮有用者,是未知水蛭之性也。《神農(nóng) 本草經(jīng)》曰∶水蛭氣味咸平無毒,主逐惡血、瘀血、月閉,破瘕、積聚、無子、利水道。徐靈胎注云∶凡人身瘀血方阻,尚有生氣者易治,阻之久則生氣全消而難治。蓋血既離經(jīng),與正氣全不相屬,投之輕藥,則拒而不納,藥過峻,又轉(zhuǎn)能傷未敗之血,故治之極難。水蛭最善食人之血,而性又遲緩善入。遲緩則生血不傷,善入則堅積易破,借其力以消既久之滯,自有利而無害也。觀《神農(nóng)本草經(jīng)》之文與徐氏之注,則水蛭功用之妙,為何如哉!特是徐氏所謂遲緩善入者,人多不解其理。蓋水蛭行于水中,原甚遲緩。其在生血之中,猶水中也,故生血不傷也。著人肌肉,即緊貼善入。其遇堅積之處,猶肌肉也,故堅積易消也。
方中桃仁不去皮尖者,以其皮赤能入血分,尖乃生發(fā)之機,又善通氣分。楊玉衡《寒溫條辨》曾有斯說。愚疑其有毒,未敢遽信。遂將帶皮生桃仁,嚼服一錢,心中安然,以后始敢連皮尖用之。至于不炒用,而生用者,凡果中之仁,皆含生發(fā)之氣,原可借之以流通既敗之血也。《神農(nóng)本草經(jīng)百種錄》注曰∶桃得三月春和之氣以生,而花鮮明似血,故凡血瘀血枯之疾,不能調(diào)和暢達者,此能入于其中而和之散之。然其生血之功少,而去瘀之功多者,蓋桃核本非血類,實不能有所補益。若 瘕皆已敗之血,非生氣不能流通,桃之生氣在于仁,而味苦又能開泄,故能逐舊而不傷新也。夫既借其生氣以流通氣血,不宜炒用可知也。若入丸劑,蒸熟用之亦可。
【附方】秘傳治女子干病方,用紅□ 螺(榆樹內(nèi)紅蟲大如蠶)二個,樗樹(此樹如椿而味臭俗名臭椿)莢二個,人指甲全的,壯年男子發(fā)三根。用樹莢夾□螺、指甲以發(fā)纏之,將發(fā)面饅頭如大橘者一個,開一孔,去中瓤俾可容藥。納藥其中,仍將外皮原開下者杜孔上,木炭火煨存性為細末,用黃酒半斤燉開,兌童便半茶盅送服。忌腥冷、驚恐、惱怒。此方用過數(shù)次皆驗,瘀血開時必吐衄又兼下血,不必驚恐,移時自愈。以治經(jīng)水一次未來者尤效。
治婦女經(jīng)水行時多而且久,過期不止或不時漏下。
白術(六錢,炒) 生黃耆(六錢) 生龍骨(六錢,搗細) 生牡蠣(六錢,搗細) 大生地(六錢)生杭芍(三錢) 海螵蛸(四錢,搗細) 茜草(三錢) 川續(xù)斷(四錢)
友人劉××其長子婦,經(jīng)水行時,多而且久,淋漓八九日始斷。數(shù)日又復如故。醫(yī)治月余,初稍見輕,繼又不愈。延愚診視,觀所服方,即此安沖湯,去茜草、螵蛸。遂仍將二藥加入,一劑即愈。又服一劑,永不反復。
劉××疑而問曰∶茜草、螵蛸,治此證如此效驗,前醫(yī)何為去之?答曰∶彼但知茜草、螵蛸能通經(jīng)血,而未見《內(nèi)經(jīng)》用此二藥雀卵為丸,鮑魚湯送下,治傷肝之病,時時前后血也。故于經(jīng)血過多之證,即不敢用。不知二藥大能固澀下焦,為治崩之主藥也。
一婦人,年三十余。夫妻反目,惱怒之余,經(jīng)行不止,且又甚多。醫(yī)者用十灰散加減,連服四劑不效。后愚診視,其右脈弱而且濡。詢其飲食多寡,言分毫不敢多食,多即泄瀉。遂投以此湯,去黃耆,將白術改用一兩。一劑血止,而瀉亦愈。又服一劑,以善其后。
一婦人,年二十余。小產(chǎn)后數(shù)日,惡露已盡,至七八日,忽又下血。延醫(yī)服藥,二十余日不止。診其脈,洪滑有力,心中熱而且渴。疑其夾雜外感,詢之身不覺熱,又疑其血熱妄行,遂將方中生地改用一兩,又加知母一兩,服后血不止,而熱渴亦如故。因思此證,實兼外感無疑。遂改用白虎加人參湯以山藥代粳米。方中石膏重用生者三兩。煎湯兩盅,分兩次溫飲下。外感之火遂消,血亦見止。仍與安沖湯,一劑遂痊愈。又服數(shù)劑,以善其后。
[附錄∶]
直隸青縣張××來函∶
王氏婦,年十九歲,因殤子過痛,肝氣不暢,經(jīng)水行時多而且久,或不時漏下。前服逍遙、歸脾等藥,皆無效。診其脈,左關尺及右尺皆浮弦,一息五至強。口干不思食,腰疼無力,乃血虧而有熱也。遵將女科方安沖湯去 、術,加麥冬、霍石斛、香附米,俾服之。二劑血止,六劑后食量增加,口干腰疼皆愈。繼將湯劑制作丸藥,徐徐服之,月事亦從此調(diào)矣。
直隸鹽山孫××來函∶
一九二四年七月,友人張××之母,因籌辦娶兒媳事勞心過度,小便下血不止,其血之來瀝瀝有聲,請為診視,舉止不定,氣息微弱,右脈弦細,左脈弦硬。為開安沖湯,服后稍愈。翌日晨起,忽然昏迷,其家人甚恐,又請診視。其脈尚和平,知其昏迷系黃耆升補之力稍過,遂仍用原方,加赭石八錢,一劑而愈。家族嬸有下血證,醫(yī)治十余年,時愈時發(fā),終未除根。一九二六年六月,病又作,請為診視。治以《傅青主女科》治老婦血崩方,遵師訓加生地黃一兩,一服即愈。七月,病又反復。治以安沖湯方,以其心中覺涼,加干姜二錢,一劑病又愈。
斯年初秋,李姓之女,年十七歲,下血不止,面唇皆白,六脈細數(shù)。治以安沖湯,重用山萸肉,三劑而愈。
治婦女血崩。
白術(一兩,炒) 生黃耆(六錢) 龍骨(八錢, 搗細) 牡蠣(八錢, 搗細) 萸肉(八錢,去凈核)生杭芍(四錢) 海螵蛸(四錢,搗細) 茜草(三錢) 棕邊炭(二錢) 五倍子(五分,軋細藥汁送服)
脈象熱者加大生地一兩;涼者加烏附子二錢;大怒之后,因肝氣沖激血崩者,加柴胡二錢。若服兩劑不愈,去棕邊炭,加真阿膠五錢,另燉同服。服藥覺熱者宜酌加生地。
從前之方,龍骨、牡蠣皆生用,其理已詳于理沖丸下。此方獨用 者,因 之,則收澀之力較大,欲借之以收一時之功也。
一婦人,年三十余。陡然下血,兩日不止。及愚診視,已昏憒不語,周身皆涼,其脈微弱而遲。知其氣血將脫,而元陽亦脫也。遂急用此湯,去白芍,加野臺參八錢、烏附子三錢。一劑血止,周身皆熱,精神亦復。仍將白芍加入,再服一劑,以善其后。
子××曾治一婦人,年四十許。驟得下血證甚劇,半日之間,即氣息奄奄,不省人事。其脈右寸關微見,如水上浮麻,不分至數(shù),左部脈皆不見。急用生黃耆一兩,大火煎數(shù)沸灌之,六部脈皆出。然微細異常,血仍不止。觀其形狀,呼氣不能外出,又時有欲大便之意,知其為大氣下陷也。遂為開固沖湯方,將方中黃耆改用一兩。早十一點鐘,將藥服下,至晚三點鐘,即愈如平時(后子××在京,又治一血崩證,先用固沖湯不效,加柴胡二錢,一劑即愈,足見柴胡升提之力,可為治崩要藥)。
或問∶血崩之證,多有因其人暴怒,肝氣郁結,不能上達,而轉(zhuǎn)下沖腎關,致經(jīng)血隨之下注者,故其病俗亦名之曰氣沖。茲方中多用澀補之品,獨不慮于肝氣郁者,有妨礙乎?答曰∶此證雖有因暴怒氣沖而得者,然當其血大下之后,血脫而氣亦隨之下脫,則肝氣之郁者,轉(zhuǎn)可因之而開。且病急則治其標,此證誠至危急之病也。若其證初得,且不甚劇,又實系肝氣下沖者,亦可用升肝理氣之藥為主,而以收補下元之藥輔之也。
【附方】《傅青主女科》,有治老婦血崩方,試之甚效。其方用生黃耆一兩,當歸一兩(酒洗),桑葉十四片,三七末三錢(藥汁送下)水煎服,二劑血止,四劑不再發(fā)。若覺熱者,用此方宜加 生地兩許。
又∶諸城友人王××,傳一治血崩秘方。用青萊菔生搗取汁,加白糖數(shù)匙,微火燉溫,陸續(xù)飲至三大盅,必愈。
又∶西藥中有麥角,原霉麥上所生之小角,其性最善收攝血管,能治一切失血之證,而對于下血者用之尤效。角之最大者,長近寸許,以一枚和乳糖(無乳糖可代以白蔗糖)研細,可作兩次服。愚常用之與止血之藥并服,恒有捷效。
附∶治女子血崩有兩種草藥 一種為宿根之草,一根恒生數(shù)莖,高不盈尺,葉似地膚,微寬,濃則加倍,其色綠而微帶蒼色,孟夏開小白花,結實如杜梨,色如其葉,老而微黃,多生于宅畔路旁板硬之地,俗呼為□牛蛋,又名臭科子,然實未有臭味。初不知其可入藥也。戊辰孟夏,愚有事回籍。有南關王氏婦,患血崩,服藥不效。有人教用此草連根實銼碎,煮湯飲之,其病頓愈。后愚回津言及此方,門生李××謂∶“此方余素知之,若加黑豆一小握,用水、酒各半煎湯,則更效矣。”
一種為當年種生之草,棵高尺余,葉圓而有尖,色深綠,季夏開小白花,五出,黃蕊,結實大如五味,狀若小茄,嫩則綠,熟則紅,老則紫黑,中含甜漿可食,俗名野茄子,有山之處呼為山茄子。奉省醫(yī)者多采此草陰干備用,若遇血崩時,將其梗葉實共切碎煎湯服之立愈。在津曾與友人張××言及此草,張××謂,此即《本草綱目》之龍葵,一名天茄子,一名老鴉睛草者是也。而愚查《本草綱目》龍葵,言治吐血不止,未嘗言治血崩。然治吐血之藥,恒兼能治下血,若三七、茜草諸藥是明征也。以遍地皆有之草,而能治如此重病,洵堪珍哉。
[附錄∶]
直隸青縣張××來函∶ 族姊適徐姓,年三十余。有妊流產(chǎn),已旬日矣。忽然下血甚多,頭暈腹脹,脈小無力。知為沖脈滑脫之征證,予以固沖湯,加柴胡錢半,歸身二錢。服藥三劑即止。俾繼服坤順至寶丹以善其后。
直隸鹽山李××來函∶天津趙××妻,年四十余歲,行經(jīng)過期不止,諸治不效,延弟診視。見兩部之脈皆微細無力,為開固沖湯原方予之,服數(shù)劑即全收功。因思如此年歲,血分又如此受傷,諒從此斷生育矣。不意年余又產(chǎn)一子,安然無恙。蓋因固沖湯止血兼有補血之功也。
又∶天津張××妻,年二十四歲,因小產(chǎn)后血不止者綿延月余,屢經(jīng)醫(yī)治無效。診其脈象,微細而數(shù),為開固沖湯方,因其脈數(shù),加生地一兩。服藥后,病雖見輕,而不見大功。反復思索,莫得其故。細詢其藥價過賤,忽憶人言此地藥局所鬻黃,有真有假,今此方無顯著之功效,或其黃耆過劣也。改用口黃,連服兩劑痊愈。由斯知藥物必須地道真正方效也。
治婦人血海虛寒不育。
生山藥(八錢) 當歸身(四錢) 烏附子(二錢) 肉桂(二錢,去粗皮后入) 補骨脂(三錢,炒搗)小茴香(二錢,炒) 核桃仁(二錢) 紫石英(八錢, 研) 真鹿角膠(二錢,另燉,同服,若恐其偽可代以鹿角霜三錢)
人之血海,其名曰沖。在血室之兩旁,與血室相通。上隸于胃陽明經(jīng),下連于腎少陰經(jīng)。有任脈以為之擔任,督脈為之督攝,帶脈為之約束。陽維、陰維、陽蹺、陰蹺,為之擁護,共為奇經(jīng)八脈。此八脈與血室,男女皆有。在男子則沖與血室為化精之所,在女子則沖與血室實為受胎之處!秲(nèi)經(jīng)》上古通天論所謂“太沖脈盛,月事以時下,故有子”者是也。是以女子不育,多責之沖脈。郁者理之,虛者補之,風襲者祛之,濕勝者滲之,氣化不固者固攝之,陰陽偏勝者調(diào)劑之。沖脈無病,未有不生育者。而愚臨證實驗以來,凡其人素無他病,而竟不育者,大抵因相火虛衰,以致沖不溫暖者居多。因為制溫沖湯一方。其人若平素畏坐涼處,畏食涼物,經(jīng)脈調(diào)和,而艱于生育者,即與以此湯服之。或十劑或數(shù)十劑,遂能生育者多矣。
一婦人,自二十出嫁,至三十未育子女。其夫商治于愚。因細詢其性質(zhì)稟賦,言生平最畏寒涼,熱時亦 不敢食瓜果。至經(jīng)脈則大致調(diào)和,偶或后期兩三日。知其下焦虛寒,因思《神農(nóng)本草經(jīng)》謂紫石英“氣味甘溫,治女子風寒在子宮,絕孕十年無子”。遂為擬此湯,方中重用紫石英六錢,取其性溫質(zhì)重,能引諸藥直達于沖中,而溫暖之。服藥三十余劑,而畏涼之病除。后數(shù)月遂孕,連生子女。益信《神農(nóng)本草經(jīng)》所謂治十年無子者,誠不誤也。
治婦女赤白帶下。
生山藥(一兩) 生龍骨(六錢,搗細) 生牡蠣(六錢,搗細)海螵蛸(四錢,去凈甲搗) 茜草(三錢)單赤帶,加白芍、苦參各二錢;單白帶,加鹿角霜、白術各三錢。
帶下為沖任之證。而名謂帶者,蓋以奇經(jīng)帶脈,原主合同束諸脈,沖任有滑脫之疾,責在帶脈不能約束,故名為帶也。然其病非僅滑脫也,若滯下然,滑脫之中,實兼有瘀滯。其所瘀滯者,不外氣血,而實有因寒因熱之不同。此方用龍骨、牡蠣以固脫,用茜草、海螵蛸以化滯,更用生山藥以滋真陰固元氣。至臨證時,遇有因寒者,加溫熱之藥, 因熱者,加寒涼之藥,此方中意也。而愚擬此方,則又別有會心也。嘗考《神農(nóng)本草經(jīng)》龍骨善開瘕,牡蠣善消,是二藥為收澀之品,而兼具開通之力也。烏魚骨即海螵蛸,茹蘆即茜草,是二藥為開通之品,而實具收澀之力也。四藥匯集成方,其能開通者,兼能收澀,能收澀者,兼能開通,相助為理,相得益彰。
一婦人,年二十余,患白帶甚劇,醫(yī)治年余不愈。后愚診視,脈甚微弱。自言下焦涼甚,遂用此方,加干姜六錢,鹿角霜三錢,連服十劑痊愈。
又∶一媼年六旬;汲唷讕,而赤帶多于白帶,亦醫(yī)治年余不愈。診其脈甚洪滑,自言心熱頭昏,時覺眩暈,已半載未起床矣。遂用此方,加白芍六錢,數(shù)劑白帶不見,而赤帶如故,心熱、頭眩暈亦如故。又加苦參、龍膽草、白頭翁各數(shù)錢。連服七八劑,赤帶亦愈,而諸疾亦遂痊愈。自擬此方以來,用治帶下,愈者不可勝數(shù)。而獨載此兩則者,誠以二證病因,寒熱懸殊。且年少者用此方,反加大熱之藥,年老者用此方,反加苦寒之藥。欲臨證者,當知審證用藥,不可拘于年歲之老少也。
按∶白頭翁不但治因熱之帶證甚效也。剖取其鮮根,以治血淋、溺血與大便下血之因熱而得者甚效,誠良藥也。是以仲景治厥陰熱痢有白頭翁湯也。
帶證,若服此湯未能除根者,可用此湯送服秘真丹一錢。帶下似滯下之說,愚向持此論。后觀西法,亦謂大腸病則流白痢,子宮病則流白帶,其理相同。法用兒茶、
白礬、石榴皮、沒石子等水洗之。若此證之劇者,兼用其外治之法亦可。
又∶其內(nèi)治白帶法,用沒石子一兩搗爛,水一斤半,煎至一斤,每溫服一兩,日三次;蜓屑氉鞣郏糠宸,日二次亦可。又可單以之熬水洗之,或用注射器注射之。按∶沒石子味苦而澀,苦則能開,澀則能斂,一藥而具此兩長,原與拙擬清帶湯之意相合。且其收斂之力最勝,凡下焦滑脫之疾,或大便滑瀉、或小便不禁、或男子遺精、或女子崩漏,用之皆效驗。今之醫(yī)者,多忽不知用惜哉。又東人中將湯,治白帶亦甚效。玉燭湯下,載有其方,可采用。若以治赤帶,方中官桂、丁香,宜斟酌少用,苦參宜多用。
赤白二帶,赤者多熱,白者多涼。而辨其涼熱,又不可盡在赤白也,宜細詢其自覺或涼或熱,參以脈之 或遲或數(shù),有力無力,則涼熱可辨矣。治法宜用收澀之品,而以化瘀通滯之藥佐之。清帶湯,證偏熱者,加生杭芍、生地黃;熱甚者,加苦參、黃柏,或兼用防腐之藥,若金銀花、旱三七、鴉膽子仁皆可酌用;證偏涼者,加白術、鹿角膠;涼甚者,加干姜、桂附、小茴香。
近閱《杭州醫(yī)報》,載有俗傳治白帶便方,用綠豆芽連頭根三斤,洗凈,加水兩大碗,煎透去渣,加生姜汁三兩、黃蔗糖四兩,慢火收膏,每晨開水沖服。約十二日服一料。服至兩料必愈。按∶此方用之數(shù)次,頗有效驗。
治婦女倒經(jīng)。
干寸冬(五錢,帶心) 野臺參(四錢) 清半夏(三錢) 生山藥(四錢,以代粳米) 生杭芍(三錢)丹參(三錢) 甘草(二錢) 生桃仁(二錢,帶皮尖搗) 大棗(三枚,捭開)
婦女倒經(jīng)之證,陳修園《女科要旨》借用《金匱》麥門冬湯,可謂特識。然其方原治“火逆上氣,咽喉不利”。今用以治倒經(jīng),必略為加減,而后乃與病證吻合也。
或問,《金匱》麥門冬湯所主之病,與婦人倒經(jīng)之病迥別,何以能借用之而有效驗?答曰∶沖為血海,居少腹之兩旁。其脈上隸陽明,下連少陰。少陰腎虛,其氣化不能閉藏以收攝沖氣,則沖氣易于上干。陽明胃虛,其氣化不能下行以鎮(zhèn)安沖氣,則沖氣亦易于上干。沖中之氣既上干,沖中之血自隨之上逆,此倒經(jīng)所由來也。麥門冬湯,于大補中氣以生津液藥中,用半夏一味,以降胃安沖,且以山藥代粳米,以補腎斂沖,于是沖中之氣安其故宅,沖中之血,自不上逆,而循其故道矣。特是經(jīng)脈所以上行者,固多因沖氣之上干,實亦下行之路,有所壅塞。觀其每至下行之期,而后上行可知也。故又加芍藥、丹參、桃仁以開其下行之路,使至期下行,毫無滯礙。是以其方非為治倒經(jīng)而設,而略為加減,即以治倒經(jīng)甚效,愈以嘆經(jīng)方之函蓋無窮也。
用此方治倒經(jīng)大抵皆效,而間有不效者,以其兼他證也。曾治一室女,倒經(jīng)年余不愈,其脈象微弱。投以此湯,服藥后甚覺短氣。再診其脈,微弱益甚。自言素有短氣之病,今則益加重耳。恍悟其胸中大氣,必然下陷,故不任半夏之降也。遂改用拙擬升陷湯,連服十劑。短氣愈,而倒經(jīng)之病亦愈。
一少婦,倒經(jīng)半載不愈。診其脈微弱而遲,兩寸不起,呼吸自覺短氣,知其亦胸中大氣下陷。亦投以升陷湯,連服數(shù)劑,短氣即愈。身體較前強壯,即停藥不服。其月經(jīng)水即順,逾十月舉男矣。
或問,倒經(jīng)之證,既由于沖氣胃氣上逆,大氣下陷者,其氣化升降之機正與之反對,何亦病倒經(jīng)乎?答曰∶此理甚微奧,人之大氣,原能斡旋全身,為諸氣之綱領。故大氣常充滿于胸中,自能運轉(zhuǎn)胃氣使之下降,鎮(zhèn)攝沖氣使不上沖。大氣一陷,綱領不振,諸氣之條貫多紊亂,此乃自然之理也。是知沖氣胃氣之逆,非必由于大氣下陷,而大氣下陷者,實可致沖胃氣逆也。致病之因既不同,用藥者豈可膠柱鼓瑟哉。
治滑胎。
菟絲子(四兩,炒燉) 桑寄生(二兩) 川續(xù)斷(二兩) 真阿膠(二兩)
上藥將前三味軋細,水化阿膠和為丸一分重(干足一分)。每服二十丸,開水送下,日再服。氣虛者加人參二兩,大氣陷者加生黃耆三兩,食少者加炒白術二兩,涼者加炒補骨脂二兩,熱者加生地二兩。
胎在母腹,若果善吸其母之氣化,自無下墜之虞。且男女生育,皆賴腎臟作強。菟絲大能補腎,腎旺自 能蔭胎也。寄生能養(yǎng)血、強筋骨,大能使胎氣強壯,故《神農(nóng)本草經(jīng)》載其能安胎。續(xù)斷亦補腎之藥。阿膠系驢皮所熬,最善伏藏血脈,滋陰補腎,故《神農(nóng)本草經(jīng)》亦載其能安胎也。至若氣虛者,加人參以補氣。大氣陷者,加黃以升補大氣。飲食減少者,加白術以健補脾胃。涼者,加補骨脂以助腎中之陽(補骨脂善保胎修園曾詳論之)。熱者,加生地黃以滋腎中之陰。臨時斟酌適宜,用之無不效者。
此方乃思患預防之法,非救急之法。若胎氣已動,或至下血者,又另有急救之方。曾治一少婦,其初次 有妊,五六月而墜。后又有妊,六七月間,忽胎動下血,急投以生黃耆、生地黃各二兩,白術、山萸肉(去凈核)、龍骨( 搗)、牡蠣( 搗)各一兩,煎湯一大碗,頓服之,胎氣遂安。將藥減半,又服一劑。后舉一男,強壯無恙。
流產(chǎn)為婦人恒有之病,而方書所載保胎之方,未有用之必效者。誠以保胎所用之藥,當注重于胎,以變 化胎之性情氣質(zhì),使之善吸其母之氣化以自養(yǎng),自無流產(chǎn)之虞。若但補助妊婦,使其氣血壯旺固攝,以為母強自能蔭子,此又非熟籌完全也。是以愚臨證考驗以來,見有屢次流產(chǎn)者,其人恒身體強壯,分毫無。欢眢w軟弱者,恐生育多則身體愈弱,欲其流產(chǎn),而偏不流產(chǎn)。于以知∶或流產(chǎn),或不流產(chǎn),不盡關于妊婦身體之強弱,實兼視所受之胎善吸取其母之氣化否也。由斯而論,愚于千百味藥中,得一最善治流產(chǎn)之藥,乃菟絲子是也。
壽胎丸,重用菟絲子為主藥,而以續(xù)斷、寄生、阿膠諸藥輔之,凡受妊之婦,于兩月之后徐服一料,必無流產(chǎn)之弊。此乃于最易流產(chǎn)者屢次用之皆效。至陳修園謂宜用大補大溫之劑,使子宮常得暖氣,則胎自日長而有成,彼蓋因其夫人服白術、黃芩連墜胎五次,后服四物湯加鹿角膠、補骨脂、續(xù)斷而胎安,遂疑涼藥能墜胎,篤信熱藥能安胎。不知黃芩之所以能墜胎者,非以其涼也!渡褶r(nóng)本草經(jīng)》謂黃芩下血閉,豈有善下血閉之藥而能保胎者乎?蓋漢、唐以前,名醫(yī)用藥皆謹遵《神農(nóng)本草經(jīng)》,所以可為經(jīng)方,用其方者鮮有流弊。迨至宋、元以還,諸家恒師心自智,其用藥或至顯背《神農(nóng)本草經(jīng)》。是以醫(yī)如丹溪,猶粗忽如此,竟用黃芩為保胎之藥,俾用其方者不惟無益,而反有所損,此所以為近代之名醫(yī)也。所可異者,修園固篤信《神農(nóng)本草經(jīng)》者也,何于用白術、黃芩之墜胎,不知黃芩之能開血閉,而但謂其性涼不利于胎乎?究之胎得其養(yǎng),全在溫度適宜,過涼之藥,固不可以保胎,即藥過于熱,亦非所以保胎也。惟修園生平用藥喜熱惡涼,是以立論稍有所偏耳。
治惡阻。
清半夏(一兩,溫水淘洗兩次毫無礬味然后入煎) 凈青黛(三錢) 赤石脂(一兩)
用作飯小鍋,煎取清汁一大碗,調(diào)入蜂蜜二兩,徐徐溫飲下。一次只飲一口,半日服盡。若服后吐仍未止或其大便燥結者,去石脂加生赭石(軋細)一兩。若嫌青黛微有藥味者,亦可但用半夏、赭石。
或問,《神農(nóng)本草經(jīng)》謂赭石能墜胎,此方治惡阻,而有時以赭石易石脂,獨不慮其有墜胎之弊乎?答 曰∶惡阻之劇者,飲水一口亦吐出,其氣化津液不能下達。恒至大便燥結,旬余不通。其甚者,或結于幽門(胃下口)、欄門(大小腸相接處),致上下關格不通,滿腹作疼,此有關性命之證也。夫病既危急,非大力之藥不能挽回。況赭石之性,原非開破。其鎮(zhèn)墜之力,不過能下有形滯物。若胎至六七個月,服之或有妨礙∶至惡阻之時,不過兩三個月,胎體未成,惟是經(jīng)血凝滯,赭石毫無破血之性,是以服之無妨。且嘔吐者,其沖氣胃氣皆上逆,借赭石鎮(zhèn)逆之力,以折其上逆之機,氣化乃適得其平,《內(nèi)經(jīng)》所謂“有故無殞亦無殞也”。
愚治惡阻之證,遇有上脘固結,旬日之間勺飲不能下行,無論水與藥,入口須臾即吐出。群醫(yī)束手諉謂不治。而愚放膽重用生赭石數(shù)兩,煎湯一大碗,徐徐溫飲下。吐止、結開、便通,而胎亦無傷(拙擬參赭鎮(zhèn)氣湯及赭石解下,載有詳案可考也)。
治產(chǎn)難,不可早服,必胎衣破后,小兒頭至產(chǎn)門者,然后服之。
野黨參(一兩) 當歸(一兩) 生赭石(二兩,軋細)
用衛(wèi)足花子炒爆一錢作引,或丈菊花瓣一錢作引皆可,無二物作引亦可。
或疑赭石乃金石之藥,不可放膽重用。不知赭石性至和平,雖重墜下行,而不傷氣血。況有黨參一兩以補氣,當歸一兩以生血。且以參、歸之微溫,以濟赭石之微涼,溫涼調(diào)和愈覺穩(wěn)妥也。矧產(chǎn)難者非氣血虛弱,即氣血壅滯,不能下行。人參、當歸雖能補助氣血,而性皆微兼升浮,得赭石之重墜,則力能下行,自能與赭石相助為理,以成催生開交骨之功也。至于當歸之滑潤,原為利產(chǎn)良藥,與赭石同用,其滑潤之力亦愈增也。
族侄婦,臨盆兩日不產(chǎn)。用一切催生藥,胎氣轉(zhuǎn)覺上逆。為制此湯,一劑即產(chǎn)下。
一婦人,臨產(chǎn)交骨不開,困頓三日,勢甚危急。亦投以此湯,一劑而產(chǎn)。自擬得此方以來,救人多矣。放膽用之,皆可隨手奏效。
附∶衛(wèi)足花即葵花,其子即冬葵子。緣此花若春日早種,當年即可結子。而用以催生,則季夏種之,經(jīng)冬至明年結子者尤效,故名曰冬葵子。今藥坊所鬻者,皆以丈菊子為冬葵子,殊屬差誤。蓋古之所謂葵,與俗所謂向日葵者原非一種。古所謂葵即衛(wèi)足花,俗呼為守足花者是也。因此花先生叢葉,自葉中心出莖,莖之下邊盡被叢葉衛(wèi)護,故曰衛(wèi)足。莖高近一丈,花多紅色、與木槿相似,葉大如木芙蓉。此為宿根植物,季夏下種,至次年孟夏始開花,結實大如錢,作扁形,其中子如榆莢,為其經(jīng)冬依然發(fā)生,故其結之子名為冬葵子。須于鮮嫩之時采取,則多含蛋白質(zhì),故能有益于人。《圣惠方》謂采其子陰干,是當鮮嫩之時采而陰干之也。若過老則在科上自干,而無事陰干矣。又有一種,二、三月下種,至六月開花,其下無叢生之葉,不能衛(wèi)足,而其莖、葉、花皆與葵無異,其治療之功效亦大致相同,即藥品中之蜀葵!侗静菥V目》謂花之白者治 瘧,是衛(wèi)足葵與蜀葵皆治瘧也。
至于俗所謂向日葵者,各種本草皆未載,惟《群芳譜》載之,本名丈菊,一名西番葵,一名迎陽葵,且謂其性能墮胎。然用其墮胎之力以催生,則誠有效驗,是以大順湯用其花瓣作引也。向日葵莖長丈許,干粗如竹,葉大如,花大如盤盂,單瓣黃色,其花心成窠如蜂房。迨中心結子成熟,而周遭花瓣不凋枯。其子人恒炒食之,知其無毒,且知其性滑,曾單用以治淋甚效。后與鴉膽子同用(鴉膽子去皮四十粒,用丈菊子一兩炒搗,煎湯送下)治花柳毒淋,亦甚效,然不知其能治瘧也。近閱《紹興醫(yī)藥學報》載盧××述葵能醫(yī)瘧一節(jié),則丈菊誠可列于藥品矣。丈菊花英,催生之力實勝于子,曾見有單用丈菊花英催生,服之即效者,惜人多不知耳。至于用衛(wèi)足子催生,當分老嫩兩種。鮮嫩衛(wèi)足子,須用數(shù)兩搗爛煮汁服,若用老者,當用兩許微火炒裂其甲,煎湯飲之。
治產(chǎn)后受風發(fā)搐。
當歸(一兩) 生黃耆(六錢) 真阿膠(四錢,不炒) 防風(三錢) 荊芥(三錢) 川芎(三錢)生杭芍(二錢) 紅花(一錢) 生桃仁(錢半,帶皮尖搗)
此方雖治產(chǎn)后受風,而實以補助氣血為主。蓋補正氣,即所以逐邪氣,而血活者,風又自去也(血活風自去方書成語)。若產(chǎn)時下血過多或發(fā)汗過多,以致發(fā)搐者,此方仍不可用,為其猶有發(fā)表之藥也,當滋陰養(yǎng)血,以榮其筋,熄其內(nèi)風,其搐自止。若血虛而氣亦虛者,又當以補氣之藥輔之。而補氣之藥以黃耆為最,因黃耆不但補氣,實兼能治大風也(《神農(nóng)本草經(jīng)》謂黃耆主大風)。
一婦人,產(chǎn)后七八日發(fā)搐,服發(fā)汗之藥數(shù)劑不效。詢方于愚,因思其屢次發(fā)汗不效,似不宜再發(fā)其汗,以傷其津液。遂單用阿膠一兩,水融化,服之而愈。
一婦人,產(chǎn)后十余日,周身汗出不止,且發(fā)搐。治以山萸肉(去凈核)、生山藥各一兩,煎服兩劑,汗止而搐亦愈。
東海漁家婦,產(chǎn)后三日,身冷無汗,發(fā)搐甚劇。時愚游海濱,其家人造寓求方。其地隔藥局甚遠,而海濱多產(chǎn)麻黃,可以采取。遂俾取麻黃一握,同魚鰾膠一具,煎湯一大碗,乘熱飲之,得汗而愈。用魚鰾膠者,亦防其下血過多,因陰虛而發(fā)搐,且以其物為漁家所固有也。
一婦人,產(chǎn)后發(fā)汗過多,復被三層皆濕透,因致心中怔忡,精神恍惚,時覺身飄飄上至屋頂,此虛極將脫,而神魂飛越也。延愚診視,見其汗出猶不止,六脈皆虛浮,按之即無。急用生山藥、凈萸肉各一兩,生杭芍四錢,煎服。汗止精神亦定。翌日藥力歇,又病而反復。時愚已旋里,病家復持方來詢,為添龍骨、牡蠣(皆不用)各八錢,且囑其服藥數(shù)劑,其病必愈。孰意藥坊中,竟謂方中藥性過涼,產(chǎn)后斷不宜用,且言此證系產(chǎn)后風,彼有治產(chǎn)后風成方,屢試屢驗,慫恿病家用之。病家竟誤用其方,汗出不止而脫。夫其證原屬過汗所致,而再以治產(chǎn)后風發(fā)表之藥,何異鴆毒。斯可為發(fā)汗不審虛實者之炯戒矣。
《傅青主女科》曰∶產(chǎn)后氣血暴虛,百骸少血濡養(yǎng),忽然口緊牙緊,手足筋脈拘搐,類中風癇痙,雖虛火泛上有痰,皆當以末治之。勿執(zhí)偏門,而用治風消痰方,以重虛產(chǎn)婦也。當用生化湯,加參、 以益其氣。又曰,產(chǎn)后婦人,惡寒惡心,身體顫動,發(fā)熱作渴,人以為產(chǎn)后傷寒也,誰知其氣血兩虛,正不敵邪而然乎?大抵人之氣不虛,則邪斷難入。產(chǎn)婦失血過多,其氣必大虛,氣虛則皮毛無衛(wèi),邪原易入。不必戶外之風來襲體也,即一舉一動,風可乘虛而入。然產(chǎn)后之風,易入亦易出,凡有外感之邪,俱不必祛風。況產(chǎn)后之惡寒者,寒由內(nèi)生也。發(fā)熱者,熱由內(nèi)弱也。身顫者,顫由氣虛也。治其內(nèi)寒,外寒自散。治其內(nèi)弱,外熱自解。壯其元氣,而身顫自除也。
按∶傅氏之論甚超。特其雖有外感,不必祛風二句,不無可議。夫產(chǎn)后果有外感,原當治以外感之藥,惟宜兼用補氣生血之藥,以輔翼之耳。若其風熱已入陽明之府,表里俱熱,脈象洪實者,雖生石膏亦可用。故《金匱》有竹皮大丸,治婦人乳中虛,煩亂嘔逆,方中原有石膏!渡褶r(nóng)本草經(jīng)》石膏治產(chǎn)乳,原有明文。特不宜與知母并用,又宜仿白虎加人參湯之意,重用人參,以大補元氣,更以玄參代知母,始能托邪外出,則石膏之寒涼,得人參之溫補,能逗留胃中,以化燥熱,不至直趨下焦,而與產(chǎn)婦有礙也(石膏解下曾詳論之)。
【附方】《醫(yī)林改錯》治產(chǎn)后風,有黃耆桃紅湯,方用生黃耆半斤,帶皮尖生桃仁三錢搗碎,紅花二錢,水煎服。按產(chǎn)后風項背反張者,此方最效。
【附方】俗傳治產(chǎn)后風方,當歸五錢,麻黃、紅花、白術各三錢,大黃、川芎、肉桂、紫菀各二錢,煎服。按此方效驗異常,即至牙關緊閉,不能用藥者,將齒拗開灌之,亦多愈者。人多畏其有大黃而不敢用,不知西人治產(chǎn)后風,亦多用破血之藥。蓋以產(chǎn)后有瘀血者多,此證用大黃以破之,所謂血活風自去也。況猶有麻、桂之辛熱,歸、術之補益以調(diào)燮之乎。
治產(chǎn)后溫病,陽明府實,表里俱熱者。
玄參(兩半) 當歸(三錢) 生杭芍(四錢) 甘草(錢半) 茅根(二錢)
上藥五味,煎湯兩盅,分二次溫服,一次即愈者,停后服。
產(chǎn)后忌用寒涼,而溫熱入陽明府后,又必用寒涼方解,因此醫(yī)者恒多束手。不知石膏、玄參《神農(nóng)本草 經(jīng)》皆明載治產(chǎn)乳。是以熱入陽明之重者,可用白虎加人參以山藥代粳米湯,更以玄參代知母。其稍輕者,治以此湯,皆可隨手奏效。愚用此兩方,救人多矣。臨證者當篤信《神農(nóng)本草經(jīng)》,不可畏石膏、玄參之寒涼也。況石膏、玄參,《神農(nóng)本草經(jīng)》原皆謂其微寒,并非甚寒涼之藥也。
治少乳。其乳少由于氣血虛或經(jīng)絡瘀者,服之皆有效驗。
生黃耆(一兩) 當歸(五錢) 知母(四錢) 玄參(四錢) 穿山甲(二錢,炒搗) 六路通(大者三枚,搗) 王不留行(四錢,炒)
用絲瓜瓤作引,無者不用亦可。若用豬前蹄兩個煮湯,用以煎藥更佳。
治結乳腫疼或成乳癰新起者,一服即消。若已作膿,服之亦可消腫止疼,俾其速潰。并治一切紅腫瘡瘍。
知母(八錢) 連翹(四錢) 金銀花(三錢) 穿山甲(二錢,炒搗) 栝蔞(五錢,切絲) 丹參(四錢)生明乳香(四錢) 生明沒藥(四錢)
在德州時,有張姓婦,患乳癰,腫疼甚劇。投以此湯,兩劑而愈。然猶微有疼時,慫恿其再服一兩劑,以消其芥蒂。以為已愈,不以為意。隔旬日,又復腫疼,復求為治療。愚曰∶此次服藥不能盡消,必須出膿少許,因其舊有芥蒂未除,至今已潰膿也。后果服藥不甚見效。遂入西醫(yī)院中治療,旬日后,其瘡外破一口,醫(yī)者用刀闊之,以期便于敷藥。又旬日,內(nèi)潰益甚,滿乳又破七八個口,醫(yī)者又欲盡闊之使通。病患懼,不敢治。強出院還家,復求治于愚。見其各口中皆膿、乳并流,外邊實不能敷藥。然內(nèi)服湯藥,助其肌肉速生,自能排膿外出,許以十日可為治愈。遂將內(nèi)托生肌散,作湯藥服之,每日用藥一劑,煎服二次,果十日痊愈。
【附方】表侄劉××,從愚學醫(yī),曾得一治結乳腫疼兼治乳癰方。用生白礬、明雄黃、松蘿茶各一錢半,共研細,分作三劑,日服一劑,黃酒送下,再多飲酒數(shù)杯更佳。此方用之屢次見效,真奇方也。若無松蘿茶,可代以好茶葉。
治婦女陰挺,亦治肝氣虛弱,郁結不舒。
生黃耆(六錢) 當歸(三錢) 知母(三錢) 柴胡(一錢五分) 生明乳香(三錢) 生明沒藥(三錢) 川芎(一錢五分)
肝主筋,肝脈絡陰器,肝又為腎行氣。陰挺自陰中挺出,形狀類筋之所結。病之原因,為肝氣郁而下陷 無疑也。故方中黃耆與柴胡、芎并用,補肝即以舒肝,而肝氣之陷者可升。當歸與乳香、沒藥并用,養(yǎng)肝即以調(diào)肝,而肝氣之郁者可化。又恐黃耆性熱,與肝中所寄之相火不宜,故又加知母之涼潤者,以解其熱也。
一婦人,年三;即俗C,用陳氏《女科要旨》,治陰挺方,治之不效。因憶《傅青主女科》有治陰 挺之方,其證得之產(chǎn)后。因平時過怒傷肝,產(chǎn)時又努力太過,自產(chǎn)門下墜一片,似筋非筋,似肉非肉,用升補肝氣之藥,其jfsoft.net.cn/yaoshi/證可愈。遂師其意,為制此湯服之。數(shù)劑即見消,十劑痊愈。
一室女,年十五。因胸中大氣下陷,二便常覺下墜,而小便尤甚。乃誤認為小便不通,努力強便,陰中 忽墜下一物,其形如桃,微露其尖,牽引腰際下墜作疼,夜間尤甚,劇時號呼不止。投以理郁升陷湯,將升麻加倍,二劑疼止,十劑后,其物全消。蓋理郁升陷湯,原與升肝舒郁湯相似也。
治室女月閉血枯,飲食減少,灼熱咳嗽。
白術(三錢,炒) 生懷山藥(一兩) 生雞內(nèi)金(二錢,黃色的) 龍眼肉(六錢) 山萸肉(四錢,去凈核)枸杞果(四錢) 玄參(三錢) 生杭芍(三錢) 桃仁(二錢) 紅花(錢半) 甘草(二錢)
灼熱不退者,加生地黃六錢或至一兩?人哉撸哟貝母三錢,米殼二錢(嗽止去之)。泄瀉者,去玄參,加熟地黃一兩,云苓片二錢,或更酌將白術加重。服后瀉仍不止者,可于服藥之外,用生懷山藥細末煮粥,攙入捻碎熟雞子黃數(shù)枚,用作點心,日服兩次,瀉止后停服。大便干燥者,加當歸、阿膠各數(shù)錢。小便不利者,加生車前子三錢(裝袋),地膚子二錢或?qū)⑸炙帲ㄉ浦侮幪撔”悴焕?加重。肝氣郁者,加生麥芽三錢,川芎、莪術各一錢。汗多者,將萸肉改用六錢,再加生龍骨、生牡蠣各六錢。
《內(nèi)經(jīng)》謂“二陽之病發(fā)心脾,有不得隱曲,在女子為不月。”夫二陽者,陽明胃腑也。胃腑有病,不能消化飲食,推其病之所發(fā),在于心脾。又推其心脾病之所發(fā),有不得隱曲(凡不能自如者皆為不得隱曲)。蓋心主神脾主思,人有不得隱曲,其神思郁結,胃腑必減少酸汁(化食賴酸汁,歡喜則酸汁生者多,憂思則酸汁生者少),不能消化飲食,以生血液,所以在女子為不月也。夫女子不月,既由于胃腑有病,不能消化飲食。治之者,自當調(diào)其脾胃,使之多進飲食,以為生血之根本。故方中用白術以健胃之陽,使之動有力(飲食之消亦仗胃有動)。山藥、龍眼肉,以滋胃之陰,俾其酸汁多生。雞內(nèi)金原含有酸汁,且能運化諸補藥之力,使之補而不滯。血虛者必多灼熱,故用玄參、芍藥以退熱。又血虛者,其肝腎必虛,故用萸肉、枸杞以補其肝腎。甘草為補脾胃之正藥,與方中萸肉并用,更有酸甘化陰之妙。桃仁、紅花為破血之要品,方中少用之,非取其破血,欲借之以活血脈通經(jīng)絡也。至方后附載,因證加減諸藥,不過粗陳梗概,至于證之變更多端,尤貴臨證者,因時制宜耳。
滄州曹姓女,年十六歲,天癸猶未至。飲食減少,身體羸瘦,漸覺灼熱。其脈五至,細而無力。治以資生通脈湯,服至五劑,灼熱已退,飲食加多。遂將方中玄參、芍藥各減一錢,又加當歸、懷牛膝各三錢。服至十劑,身體較前胖壯,脈象亦大有起色。又于方中加樗雞(俗名紅娘蟲)十枚,服至七八劑,天癸遂至。遂減去樗雞,再服數(shù)劑,以善其后。
奉天馬氏女,自十四歲,月事已通,至十五歲秋際,因食瓜果過多,泄瀉月余方愈,從此月事遂閉。延醫(yī)延醫(yī),至十六歲季夏,病浸增劇,因求為延醫(yī)。其身形瘦弱異常,氣息微喘,干嗽無痰,過午潮熱,夜間尤甚,飲食減少,大便泄瀉。其脈數(shù)近六至,微細無力。俾先用生懷山藥細末八錢,水調(diào)煮作粥,又將熟雞子黃四枚,捻碎攙粥中,再煮一兩沸,空心時服。服后須臾,又服西藥百布圣二瓦,以助其消化。每日如此兩次,用作點心,服至四日,其瀉已止。又服數(shù)日,諸病亦稍見輕。遂投以資生通脈湯,去玄參加生地黃五錢、川貝三錢,連服十余劑,灼熱減十分之八,飲食加多,喘嗽亦漸愈。遂將生地黃換作熟地黃,又加懷牛膝五錢,服至十劑,自覺身體爽健,諸病皆無,惟月事猶未見。又于方中加 蟲(即土鱉蟲,背多橫紋者真,背光滑者非是)五枚、樗雞十枚,服至四劑,月事已通。遂去 蟲、樗雞,俾再服數(shù)劑,以善其后。
馬姓女十七歲。自十六歲秋際,因患右目生內(nèi)障,服藥不愈,憂思過度,以致月閉。自臘月服藥,直至次年孟秋月底不愈,求為延醫(yī)。其人體質(zhì)瘦弱,五心煩熱,過午兩顴色紅,灼熱益甚,心中滿悶,飲食少許,即停滯不下,夜不能寐。脈搏五至,弦細無力。為其飲食停滯,夜不能寐,投以資生通脈湯,加生赭石(研細)四錢,熟棗仁三錢,服至四劑,飲食加多,夜已能寐,灼熱稍退,遂去棗仁,減赭石一錢,又加地黃五錢,丹皮三錢,服約十劑,灼熱大減。又去丹皮,將龍眼肉改用八錢,再加懷牛膝五錢。連服十余劑,身體浸壯健。因其月事猶未通下,又加 蟲五枚、樗雞十枚。服至五劑,月事已通。然下者不多,遂去樗雞、地黃,加當歸五錢,俾服數(shù)劑,以善其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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