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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草求真:對“馬錢子性寒”的質(zhì)疑

作者:婁多峰
   
馬錢子又名番木鱉,近年在風濕、骨傷諸病治療中,應用相當廣泛。隨著應用經(jīng)驗的積累,筆者對《本草綱目》及現(xiàn)行藥典論定的“馬錢子性寒”提出質(zhì)疑,并認為其當性溫。理由如下。

   
1.臨床療效

   
明代《魯府禁方》曰:“治寒濕氣作,腳腿痛,番木鱉子一兩,兩頭尖三錢,共為細末,每服四分,空心燒酒調(diào)下。未止,次日再加二分,三服覺有汗即效!鼻宕锻饪剖健吩唬骸榜R錢子、枳殼二味研末,以酒調(diào)敷患處,卻能止痛愈傷,神驗無比!苯陥蟮溃荷R錢子水浸后為末,裝膠囊,每日0.9g。治療脊髓非完全性斷裂損傷引起的肢體麻木、涼痛,有效率88.9%;1980年《上海市藥品標準》:“馬錢子適量,研成細末,壓片,用于關節(jié)骨肉酸痛、麻木、寒冷等癥”;“寒痹停片”(以馬錢子為主藥)治療類風濕關節(jié)炎寒證,有效率94.6%(曾試治于該病熱證,有效率僅32.3%,無統(tǒng)計學意義)。此類文獻殊多,治療風濕、骨傷諸病寒證,以馬錢子為君、重用,或單味應用,效果頗佳。根據(jù)“寒者熱之”的治療原則推斷,其性當溫。論定馬錢子性寒,以其為主治療該熱證,文獻罕見,從醫(yī)理上欠通。

   
2.藥物功用

   清代《外科全生集》曰:“能搜筋骨人體之風濕,祛皮里膜外凝結之痰毒”;《串雅補》曰:“能鉆筋透骨,活絡搜風”;《醫(yī)學衷中參西錄》曰:“開通經(jīng)絡,透達關節(jié),遠勝他藥”;《現(xiàn)代中華藥!吩唬骸巴ńj、強筋、散結、止痛、消腫、解毒”。藥理研究:其含主要有效成分士的寧和馬錢子堿,對中樞神經(jīng)系統(tǒng)的作用首先是興奮脊髓的反射功能,其次興奮呼吸中樞和血管運動中樞,有改善微循環(huán)、刺激骨髓、活躍造血功能等作用;有抗風濕、通經(jīng)絡、消腫散結、強筋骨、活血止痛的作用。依據(jù)藥性的一般規(guī)律:寒性藥陰陽屬性為陰,多具有清熱瀉火,涼血解毒,平肝安神,鎮(zhèn)驚等功用,常用來治療陽證、熱證;溫性藥陰陽屬性為陽,多具散寒解表、回陽、活血通絡、止痛等功用,常用來治療陰證、寒證。論定馬錢子性寒,其功能則與寒性藥的一般規(guī)律不符。

   
3.中毒反應

   
馬錢子有大毒,其作用于人體后,最佳有效量與輕度中毒量比較接近。治療過程中,患者輕則可出現(xiàn)頭暈、口干、汗出、肢體有熱感、腰背僵硬、抽筋、微顫;重則出現(xiàn)語言障礙、吞咽困難、牙關緊閉、角弓反張、血壓升高、呼吸急促、全身強直性驚厥等重度中毒反應。按陰陽分類,此明顯符合活動、興奮、向外、向上、溫熱、剛強等陽的特征。論定馬錢子性寒,其中毒反應則不符合靜止、抑制、向內(nèi)、向下、寒冷、柔弱等陰的特征。

   
4.中毒解救

   
解救馬錢子中毒,中藥常用綠豆100g,生甘草100g,煎水頻服;或黃芩60g,煎水頻服。民間令大量飲冷水。西藥亦選抗驚厥鎮(zhèn)靜藥的運用:如乙醚吸入,靜注巴比妥類或大量水合氯醛灌湯等。這里綠豆、生甘草、黃芩、冷水,及西藥鎮(zhèn)靜藥性陰寒,用之有效說明藥證相符。依據(jù)“以陰制陽,損其有余”的治療原則推斷,馬錢子之性也當屬溫熱。論定馬錢子性寒,中毒所致應為陰寒證,復用寒涼的藥物解救,勢必加重病情。

   
5.《本草綱目》等書論定其性寒的原因

   
推究《本草綱目》論定“馬錢子性寒”的原因在于:該藥始載于《本草綱目》,其前,人們對馬錢子的應用尚少,還沒有積累足夠的治療經(jīng)驗,不可能像對麻黃、黃連、常山那樣,有充分的了解。如《本草綱目》稱之無毒,就是明顯的錯誤。另外當時李時珍也并未能將馬錢子與木鱉子從形態(tài)上區(qū)別開來。在此條件下論定馬錢子藥性,則難免不出現(xiàn)錯誤!侗静菥V目》馬錢子條目的“附方”中,刊方僅4首(治喉鼻2首、治癍瘡入目l首,病欲去胎1首)。所治喉痹及癍瘡入目,的確屬實熱證,但方中馬錢子分別同寒涼的山豆根、熊膽汁、輕粉共用,用量尚平。因此設想,假若馬錢子藥性屬陽,亦當為溫性。其非對病因而設,僅取之溫通開閉,散結消腫,急治其標。后世也有用單味馬錢子治療熱證,如《串雅內(nèi)編》治喉風、《外科證治全書》治流火、《樨靈本草》治療牙痛等。但其都與冷水共用,道理與以上復方相同,皆寒熱并用、清熱解毒、開閉散結,治療熱毒壅遏證。此如同白虎桂枝湯中的桂枝,解毒蝕瘡劑中的巴豆一樣,并不能論定它們性寒。因此推測,由于《本草綱目》在藥物學上的特殊地位,其后對馬錢子應用也遠無目前這樣廣泛,以致牽強附會,著書時因循舊學,使“馬錢子性寒”之論沿用至今。  

   
藥性是藥物治療疾病的重要理論依據(jù),對臨床治療有重要指導意義。一旨之謬,覆水難收。筆者妄提謬論,稱馬錢子性溫,旨在拋磚引玉,以期推動對該藥的研究、開發(fā)和利用。
-----------對馬錢子性寒疑惑久矣,對作者的論述頗為贊同。這里存在一個更為基本性的問題,判定中藥藥性的依據(jù)是什么?中藥藥性判定需要找到更為本質(zhì)的依據(jù),或一套較嚴密的判定方法。

    梁先生轉帖的文章都有較高的探討價值,謝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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